/>
跟平常不同。医生拿着一盒物品穿过布帘的缝隙,留下亚济安一人。医生上哪儿去了?他立刻就知道了,是隔壁,医生在布帘另一边。亚济安听见声音从两片布帘后方传来。
「——好啦,穿上衣服。」
「是。」
但那并不是医生的声音。
亚济安彷佛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虽然并不像自己的声音,但不知为何,他却觉得非常神似。
是谁呢?
你究竟是什么人?
此刻,你正在穿衣服。
我听得见声音,听见了布料与布料、或是布料与皮肤摩擦的声音。
我想确认。
想亲眼确认你是谁。
亚济安将折在脚边的纯白棉被拉过来,裹住自己的身体。
他匍匐在床上,想要伸手掀开医生走过的布帘缝隙,却犹豫了起来。
医生说就这样等着,而自己正打算违背医生的命令。不,已经违背了。
隔壁传来床铺轻微的轧轧声,对方正要爬下床吗?能听见脚步声,那是拖鞋的声音。隔壁的布帘拉开了。是医生,他走了出去,正往门边移动。医生应该是去开门叫蒙面人进来。没有拖鞋声,他站着不动,搞不好就站在床边。如果我现在拉开这片布帘,也许就能看见你站在身旁。双层布帘的厚度真是碍事,如果布帘再薄一些,应该就能立刻从影子判断出你的位置。医生打开门,大概是在告诉蒙面人检查已经结束了。接着蒙面人便会走进医务室把你带走。我彷佛听见了你的呼吸声,你果然就在身旁。我将手放上布帘,虽然想不顾一切地拉开,但手指却颤抖不休,无法使力。即便如此,我还是稍微掀开了一些,但也只能从缝隙中看见医务室一隅。我挪动身子将脸凑近缝隙,看向右边。
那是头鲜艳的红发。
眼眸是令人难以置信的亮丽橘色。
身材纤瘦,彷佛一碰就倒的站姿。
那不可能是某人呕心沥血创造出来的,只能认定是偶然中奇迹般诞生的产物。
多么美呀。
令人不禁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不,只要亲眼见过一次,就无法再怀疑了。
身穿不知是白或灰色衣服的你,感受到我的视线,将手放在胸口处。
带有一抹色彩的嘴唇微微张开。
或许是受到了惊吓吧。
但我的惊吓程度却更胜数倍、数十倍、数百倍。
为什么呢?
因为,
我,
认识,
你。
没错。
我认识你。
我好想见你。
一直好想见你。
想见得不得了。
我想见你的心情,就连自己都感到害怕。
我想看着你,一直凝视着你。想要几小时、几天,甚至永远地看着你。我想听听你的声音,即使是轻声细语也好、喃喃自语也行。你的吶喊定能轻易地撕裂我的内心;你的哭声将使我感到绝望;你的笑声会让我快乐地飞上天;你的香味必定使我恍惚、心安、或是兴奋。我想触碰你,哪怕只是一下也够。即使无法触碰也无所谓。但若是能紧抱住你,为此使我的全部崩毁也无妨、牺牲我的一切也无妨。这个愿望若是无法实现也没关系,无法心满意足也无所谓。不过,只要能够实现,无论要拿什么来交换,我都愿意让步。被逼得走投无路也罢,失去立足之地也无所谓。即便如此,我还是会选择你。我所选、所求、所愿,这一切全心系于你,我绝不可能将其斩断。
我认识你。
你就是我的全部。至少,我知道你将会成为我的全部。
我想知道你的一切,想了解你的一切。
我想要你,想要得不得了,想要得连自己都感到害怕。没有边际,没有极限,有的只是超越了一切的你,你就是我的唯一,也是我的全部。
但是,「我不认识你」。
你是谁?
为什么我不认识你?
明明这么想见你。
「不要见面比较好」。
为什么我会这么想?
瘦高的蒙面人走进医务室,替你铐上皮手铐,将你带了出去。
你一次也没有回头。
而我只能目送你离去。
早知道就该追上去。
当我这么想时,你已经被蒙面人带走,医务室的门也关上了。
医生在门前转过头来,嘴角两端扬起。
「我不是说过就这样等着吗?你真是个坏孩子呢,亚济安。」
&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