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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棉被往上拉,盖住脸部。虽然浑身发冷,但留了不少汗。真讨厌,满身是汗。将那个人的棉被濡湿了。但是,没有味道。只有自己的味道。没有他的味道。不仅是味道,就连存在感也相当薄弱。虽然并非总是如此,他长得那么俊美,总是全身漆黑:水远是那么显眼,但只要一沉默,彷佛会有一瞬间消失踪影。搞不清楚他究竟是否存在于这个地方。这点相信他也有所自觉。
自己在这里吗?还是不在呢?
可以待在这里吗?可以不存在吗?
我曾好几次日睹原本就面无表情的他,脸色愈发冷峻的模样。
是感到不安吗?是感到寂寞吗?
想要呼唤他的名字,却迟疑不决。
彷佛只要这么做,就再也无法挽回似的。
当自己拖拖拉拉时,某个人叫了那个人的名字。
如此一来,那家伙淡蓝色的眼眸便会微微发光,就像是复活一般,虽然我有一丝失落,但还是会放下心来。
「要不要……」
感觉到那家伙来到身边。他是何时靠过来的?我完全没察觉到。
「要不要我再带些棉被过来?」
「……不用了。」
「你看起来似乎很冷。」
「是呀……不过,那是因为发烧,再加上出汗的缘故。不至于无法忍耐,不要紧。」
「你没有必要忍耐呀。」
「真的吗?」
「嗯。」
「那么……」
并非如此。
不安的人,是我。
寂寞的人,是我。
虽然只有现在。
或许是因为那家伙说出如此温柔的话语。
「待在这里。」
听见那家伙简短地回答「我知道了」后,黑暗开始迅速侵蚀我的意识。那家伙似乎一直待在那儿。吶,我好痛、好冷、好痛苦喔。试着喃喃自语后,我静静地笑了。也不是说不出口嘛。
3
大姐是怪物。
象样的魔术士原本就是如此。魔术并非正道,讨论伦理道德的魔术士都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魔术士。偏离正道是魔术士的必备条件。
她是捉摸不定的怪物。
比如说,以抽签的方式从弟子中选出作为古代咒式实验所需的祭品、夺走他们生命后的翌日,她突然毫无理由地叫所有人外出旅行,吵着要在什么也没有的草原上建别墅,当场着手设计,并命令弟子们做他们不拿手的木工。才刚声称这也是修行的一环,进行到到一半时,却突然改口说这种行动毫无意义,简直是浪费时间,又突然取消计划。结果呢?她瞒着哑口无言的弟子们将别墅完成,炫耀般地现给大家看,正当所有人备感讶异时,下一瞬间,更令人惊愕的是她竟然又用魔术将别墅炸毁。像这样有形的事物随时都可以毁灭,毁灭也是魔术的精髓之一,你们可要好好铭记在心呀,听懂了没?笨蛋们。她放完话,竟然又说「好了,快点重建。」魔术的另一精髓就是创造,实践给我看,为了我,为你们的大姐,大家满头大汗地像拉着马车的马匹一般工作吧。
蓓蒂,你知道对我们而言最难应付的敌人是什么吗?
大姐经常将自己中意的弟子们召进寝室,让她们枕在自己的膝盖或手臂上,或抱着她们。
就是自己的欲望喔。
欲望总能轻易牵着我们的鼻子走。
我们对欲望相当没辙。当然或许可以忍耐,但就连想要忍耐的欲望,也不过是因为期待某种结果而去做某种行动的欲望罢了。也就是说,我们是无法逃离欲望的。说得极端些,就算说我们是为了对抗始终存在于内心的敌人而活着也不为过。
但是也可以说是那敌人在利用我们。
追根究柢,那敌人与我们是密不可分的存在,那不过是构成我们的机能之一,我们不应该与之对立,而是应该与其共存。昔日,在我们所认识的各个国家覆盖在这世界上之前,任何人都是依自己的想法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受其影响,自由地恐惧、兴奋、尽情奔放着。
你要获得自由,蓓蒂。
否则你永远无法超越我。
随心所欲。
真笨,你在害怕吗?
没错。
害怕。
蓓蒂,这就是你的缺点喔。自作聪明。你认为自己看得见前方的道路吧。认为前方若有崩塌就避开对吧?即使前方就是目的地,你仍会放弃而打算绕路对吧?真是无趣,真是太无趣了。
我有我的做法喔。
聪明的做法吗?
不行吗?
与其说行不行,只要想做就去做,不想做不要做就行了吧?我最讨厌你那种摇摆不定的态度了!
吵死了,知世,你没有资格说我。你很奸诈,大姐那么中意你,你却不断从她身边逃离,即使如此,却又装出一副自己非常了解大姐、也十分了解其他人的态度。你懂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