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会用这种眼神俯视死在自己手中的尸体吧。毫不犹豫杀害他人的人他也看多了,但这家伙却有些不太一样。并不是愉快犯、不是战斗狂、也不是虐待狂。虽然与天生缺乏罪恶感或良心苛责机能、某部分有所异常的人相似,但似乎又不太一样。
「我不懂什么叫感觉。」
亚济安面无表情,却又自嘲似地仰头。
这家伙恐怕很清楚自己欠缺了什么。明明是非常重要、甚至称得上是决定性的事物,而缺少这项特质的自己是不是不完全的?或许他正在思考着。
「亚济安。」
库拉尼将手肘放在桌上探出身子。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那时若是没有你正好路过帮了我一把,我或许已经被小混混抢个精光后死在路旁了。」
「你想得太夸张了。」
「不,这是真的。这里就是这样的城市,你应该也很清楚吧?」
「无趣的城市。」
「是吗?但我还挺中意的。只要动动脑,就能发现无限商机。这里有各种不同的人。至少不会感到无聊。」
「是这样吗?」
「是呀,像这样跟不久前还素未谋面的男人一起喝酒也是。」
「现在还是跟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没两样吧。」
「我也这么认为,现在是如此。但明天就不知道了,一年后的事就更不得而知了。三年后,或许我会跟你一起组个公会也说不定。」
「虽然我觉得那是不可能的。」
「这只是一种可能性。即使机率只有万分之一,但可能性就是可能性。这么一想,就——」
蕾吉娜端着摆满冰桶、玻璃杯与拼盘的托盘走来。与刚才的感觉不太一样。虽然应该不是已经习惯了亚济安那俊秀的脸庞,但或许是保持一段距离后,得以切换情绪的缘故。
「你们在说什么?」
「只是闲聊而已。」
库拉尼摊开手摇摇头。
「我的意思是,世界上就算发生任何事都不奇怪。」
「也就是说,我也可能有机会跟库拉尼共筑幸福的家庭啰?」
「不可能。」
库拉尼随即否定,但却立刻被亚济安吐槽。
「即使机率只有万分之一,但可能性就是可能性吧?」
原来如此,说这话的不是别人,就是自己。库拉尼叹了口气,无力地点头。蕾吉娜开心地欢呼并抱住自己。即使库拉尼再怎么努力强调可能性就只是可能性,蕾吉娜也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什么叫做「那么接下来就看我的意愿啰?」也要考虑我的意愿吧?
仰天长叹后看向亚济安,他看起来似乎露出了微笑。
虽然一感觉到视线,表情便立刻褪去,但那家伙确实是笑了。
5
米开朗基罗曾有一位名叫玛丽的店员。
用蕾吉娜的话来说,她现在已经不在了。已经不在任何地方了。
她死了。
是被同事杀害的。
玛丽是个天真烂漫的女孩,个性相当奔放,因为她是无故旷职的惯犯:所以即使一两天没来店里也不会有人起疑。但是,当她第二天、第四天、到了第五天还是没出现时,再怎么说也有些不对劲了。是跳槽了吗?没有向雇主说一声就擅自离职的人并不少见。而且玛丽又像那种会因跳槽而辞职的女人。因为面容姣好又平易近人,所以被其他店家以优渥的条件挖走了吗?因为她有时会有钻牛角尖的倾向,或许是有了男人,跟对方一起离开这里,前往某个平静的遥远城市了。总而言之,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先跟店里的所有人确认看看吧,或许会有人知道内情。米开朗基罗利用工作之余的闲暇,将店员一个个找进他的办公室,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受到米开朗基罗的请托,库拉尼也一同列席——或者应该说,负责发问的几乎都是库拉尼。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而这个预感也确实成真了。
「你知道玛丽怎么了吗?」这么一间,罗肯淡淡地回答。
「我知道,我杀了她。」
「……等一下,或许是我听错了。你刚才是说你杀了她吗?」
「我是这么说的。玛丽是我杀的。因为我喜欢她,虽然年纪差距很大。她也很仰慕我,虽然对她而言或许比较类似父女的感觉。不过,我并不是那样。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我爱她。」
「那个——我不太清楚,为什么爱她跟杀了她会扯在一起哩?」
「我想也是。你是不会懂的,我也不奢望你能理解。」
「为什么不说出来——这一点也很奇怪呀。」
「嗯,因为没有人间我。这也不是我可以主动说出口的话。」
「也对。」
库拉尼至今仍印象深刻。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掉喜欢的女人?」
或许,比起想知道答案,其实只是感到一团混乱,为了使自己冷静下来才会再问一次。就是那时。罗肯的眉毛与眼睛下垂成八字形,皱起鼻头,嘴唇往左右咧开露出牙齿。他在生气吗?不,应该是悲伤吧。罗肯发出了宛如颈部被掐住、几乎要吐血似的、死者一般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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