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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喔!当然、是真的!」
胸口微微刺痛。是因为自己对可悠可撒谎吗?还是因为法柯涅说的话呢?卡塔力并不知道。
8
——别跟那女的牵扯太深。
我有不好的预感。那个男人的眼神,锐利的眼神,彷佛能将一切看透似的眼神。被那眼神看穿的瞬间,彷佛像是吞下铅块一般。很痛苦,但还是吞了下去,无法吐出。我不断吞下铅块,铅块在我体内堆积,身体逐渐变得沉重,总有一天会无法动弹。
不要做便当就好了,做料理害我比平常晚到,若是和平常一样准时,或许就不会遇到那个男人了。如此一来,也不会有这样的感觉。不,追根究柢,都是卡塔力先生的错。都是因为在地下区休息时聊到用餐的事,卡塔力先生说了那种话的缘故:「老子三餐都是吃外食,因为不会做菜嘛。老子不懂料理,也没看人做过。」「您的母亲没有煮给您吃过吗?」「不,从来没有。」「……咦?」「老子连爸妈的长相都不知道。」「啊……真抱歉。」「喔?没事、没事,用不着在意。就算没有爸妈,也不会有什么困扰,反而很轻松哩!」
可悠可并不了解。
与塔兹罗不同,可悠可的家庭非常普通。她有父亲,有母亲,还有两个比自己年长许多的姊姊。父亲工作认真,母亲一手包办家务。母亲的料理看起来虽然不怎么样,但非常好吃。母亲有时也会让可悠可帮忙,顺便教她料理。「总有一天你也要做给白己的先生吃呀。」母亲将这句话像口头禅似的不时挂在嘴边。「只要太太做的饭好吃,先生就会乖乖回家来。」原来如此,当时的自己似懂非懂。
如果帮他做便当,他会高兴吗?
只是单纯想到而已。
但是,一开始思考时,内心却有些雀跃。
塔兹罗非常挑食,这个不喜欢,那个不肯吃,这个不好吃——不管做什么他都有话说。所以最近她已经不做菜了,直接把钱给他,让他去买自己喜欢的食物,塔兹罗也觉得那样比较好。
为了某个人做料理。
若是卡塔力先生,无论做什么他都会说好吃、非常开心吧?一定会一口不剩地吃光吧?有为他做菜的价值。
可悠可瞒着塔兹罗在前一天买了食材,早早起床借用租屋处的厨房,做起许久没做的料理。这时就会感觉自己是个普通女孩,心情也好了起来。并不是对象是谁的问题。不对,事实上,她很希望能为塔兹罗做菜,但却无法如愿。塔兹罗对我一点也不了解,一点也不想去了解。欺骗别人,我的内心一点也不好过,但塔兹罗连这一点也不了解。
「昨天老子也说过了,今天可悠可一起试试看吧。」
卡塔力先生的态度已经和往常没两样了,或许只是装出平静,但他应该没有这么厉害。
他老实到像个笨蛋、直接、有点烦人、非常拚命。对我的谎言全盘相信,甚至为此哭泣。每天都帮我赚钱、教我使剑、练习时非常认真。
「……我有点害怕。」
「别怕,有老子跟着你。不管发生什么事,老子都会保护你的。」
「嗯,谢谢。」
他人真好。
虽然我的笑容是装出来的,但如果不是就好了,我偶尔会这么想。
我正在欺骗这个人。
但是,这个人值得信赖,我这么想。
他是可以相信的人。
或许对任何人而言,都是值得信赖的人。
——但是,太迟了。
从一开始就已经太迟了。
我的胸口刺痛。我装出来的笑容彷佛就要瓦解,我拚命撑住,寻找借口。但是呀。
但是,这个便当,我是真的、很认真地、很努力地做出来的喔。
这不是谎言。
希望能听到您说好吃,希望您感到高兴。
只是希望如此。
9
「……总觉得,那家伙最近怪怪的……」
他在床上打滚,一手拿着酒瓶,一边抽着烟。回想起来,这阵子他几乎只有这些事可做。虽然很闲,但可悠可那家伙竟然去王国银行开户,把钱存了进去。王国银行有确认身分的机制,所以申请者之外的人基本上无法提领账户里的钱,可悠可也学乖了。他虽然可以拿到每天的伙食费,却没办法去库拉纳德玩。可恶,惨了,虽然不到忍不住的程度但好想要呀。怎么办?不,再怎么想也只有一个方法,但成天只做那种事,感觉也相当悲惨。对了,思考一下可悠可的事吧。
「那家伙以为我不会发现吗?竟然偷偷摸摸地做便当……」
不仅如此。
偶尔提到卡塔力时,可悠可的表情就会瞬间柔和下来。
就算她说出「不用担心,不会被发现的,那个人是个非常单纯的笨蛋」这类的话时,也不是语带嘲讽的感觉,听起来反而更像是在称赞对方。但是他也不能像个小孩子似的,对每句话都斤斤计较,也只能「喔」地带过,结果她竟然又说「说到这里,那个人——」等等,你还要继续聊他呀?
我说呀,那种无趣又无关紧要的事,我一点也不想听。而且,令人火大,什么叫做那个人呀?那种叫法。发现塔兹罗的态度,可悠可终于闭上嘴,但却沉默下来。因为彼此没有共通话题,所以不知道该聊些什么。塔兹罗如此、恐怕连可悠可也是。我们之间到底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