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你就非做不可。听懂了吗?我要说的就是这么一回事。瑠璃繁缕,你毫无疑问地犯了错。不可原谅,不可原谅,一点也不能原谅。」
希罗克涅一边说着,一边将针刺入瑠璃繁缕的身体。
一根、二根二三根。
每刺入一针,虽然几乎无法动弹,但瑠璃繁缕还是会微微缩起身。希罗克涅的针会刺激痛觉,希罗克涅在瑠璃繁缕身上施加痛苦,施加各式各样的痛苦。施加痛苦,其实是在掠夺,希罗克涅很清楚,痛苦其实是因为人类被夺走许多事物的缘故。难以忍受的痛苦,是在夺取人类的平常心、自尊心、感情、羁绊、一切的一切。瑠璃繁缕面部的枷锁缝隙中,流出气泡状的唾液,从枷锁中泻出的宛如野兽嘶吼般的咆哮。全身一阵一阵地颤抖着。痛苦从瑠璃繁缕身上夺走「身为人类」这件事。理由之类的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牵强附会也无所谓,不需要正当理由,正确地说,不合理反而更好。施加痛苦,加以掠夺是非常重要的。希罗克涅加以掠夺,彻底地将瑠璃繁缕当成一个杀手对待,而非人类。
但是,只是这么做,总有一天会坏掉。
至少,从经验上来说,这种可能性很高。希罗克涅也很清楚。
所以才会给他。
给瑠璃繁缕那个女人、快乐、希望,让他有所期待,绝不让他崩坏。
人是很卑劣的生物。
只要知道前面什么也没有,就会连一步也不想前进。
只要知道有些什么,就算用爬的也会前进。
「哎呀呀,瑠璃繁缕,真是难看呢,都失禁了呀,瑠璃繁缕。啊啊,昏过去了吗?真是无趣,不过竟然这么能忍,还真像你的作风,真是个爱逞强的孩子。好孩子,今后要听我的话才行喔,知道吗?瑠璃繁缕。因为除此之外,你没有别的选项。」
6
脸,女人吗?男人的脸。伸出手去,却构不着。
午后的太阳散发着金黄色的光芒。影子。
捡起一颗小石子,往远方抛出去。
这是哪里呢?冰冷的石子地。想要逃跑,逃去哪儿……?
曾几何时仰望过的天空、沙的景象、街道的风景、模糊不清的人脸突然浮现,又倏地消散。
偶尔会有这种情况。
恢复意识时,瑠璃繁缕躺在地板上。
铐在身后、坚固的皮革制手铐以及脚镣。
套在脸上摀住眼口的枷锁,与以往相同。
那个女人是谁呢?那个男人呢?那条石子路是哪里呢?我想逃跑。是想从哪里逃到哪里去呢?为什么有逃跑的必要呢?为什么我会这副模样在这里呢?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样了呢?
痛楚。想起那时的痛楚。宛如皮肤被刨下般的痛楚。宛如冰针撕扯神经一般的痛楚。眼睑被迫撑开时,眼珠宛如燃烧般的痛楚。疼痛从瑠璃繁缕身上夺走了某些事物。那是记忆、思考、或是感情。偶尔会向过去之绳伸出手,想要拉住绳索,但那手感立刻就消失了。即使如此,他还是会寻找从某处出现的绳索,并试图拉扯。那不过是端绪。环顾四周,过去的绳索散落在瑠璃繁缕四周。
我是谁?
我、是谁?
我是什么人?
你就是你。
一边细语,她将(某人)抱在怀里。(某人)逐渐成形。她的体内温暖浸润。她的体内柔嫩湿软,非常舒适。(某人)在她体内寻找着自己。(某人)这么想。
我需要你。
我想在你身边,希望你在我身边。我想被你拥抱,想要紧紧拥抱你。想待在你的体内。
她对(某人)细语。是呀,要是能这样就好了。不过,这是不可能的。办不到的,不会被原谅的。我只有固定的时间能够见到你,因为这是规定。吶,你想跟我紧紧相系吗?我并不爱你。但如果你希望的话,我也可以跟你在一起。(某人)思考着。暧?爱。ai。我不懂什么是爱,只想和你在一起。想待在你的体内。永远。是吗——她细语。但是,这是不可能的。办不到的。因为我没有自由,你也没有自由。你与我,就算可以拥有愿望,却永远无法实现。办不到?办不到吗?办不到吧。因为你,你是,(某人)是,(某人),对(某人)而言,(某人)……?
瑠璃繁缕缓缓抬起头,用力撞上地板。
那是笨重、混浊、模糊不清的,痛楚。
7
我认为自己与他人不同。
除了自己以外的杀手,只有在工作、训练或用餐时,才能够从那几乎包裹整个头部的枷锁当中解放;除了自己以外的杀手,几乎都被关在狭窄的单人房中;除了自己以外,虽然也有少数较不受拘束的杀手,但他们只要没有服药,就连站着走路都有困难。只有自己与其他杀手不同,能待在那个人身边。那个人也会像对其他杀手所做的一样,在我身上刺入细针。但只要忍耐那份疼痛、忍耐各式各样的痛楚,过一会儿那个人就会夸奖我,就会拥抱我。真能忍耐呢,羊蹄,好孩子,你是特别的喔。他会这么说。羊蹄,我最珍惜的就是你了,就连对那个瑠璃繁缕,我也不会这么做。
我高兴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高兴得内心彷佛被盈满一般。
只要是为了那个人,我什么都肯做,哪里都肯去。保护那个人。那个人也这么说。你要保护我吗?羊蹄。跟我来,待在那里,如果发生事情,你要来帮我喔,因为我相信你。羊蹄,这个工作只能交给你来做,你要乖乖待着。
我不能进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