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是十一巡月,进入早晚温差很大的季节,加上邻近海边,晚风明明很冷,但我却觉得有点温暖,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某些事物损失惨重,即使后悔,想阻止却无力回天。既然这样,就只好靠自己了,老子是老子,别人是别人,装作不认识别人。别笑喔?老子有一阵子都是那样。离开故乡后,老子就成了孤伶伶一个人,还是个小鬼‧没有人可以依靠。只要有人对自己亲切,就会相信对方,或者该说想要相信吧?也因此有过不少悲惨的遭遇,好几次哩。不过,要是因为这样就认为所有人全是那种混蛋,也太那个了吧?就像是承认自己是败者一样,很不甘心哩。实际上,有那种没用的家伙,就会有认真的家伙,只要是为了伙伴,要失去几条命都没关系的白痴,只要找找看一定能找到。」
「像你这样的白痴吗?」
「猪头。老子呀,是白痴中的白痴,是白痴之王哩!这样也没啥不好,想怎么活由老子自己决定。原本就不是在众人期待下出生,就算葬送在黑暗中也不奇怪;但现在这条命已经是老子白己的东西了,要怎么用都随老子高兴。老子要为了自己相信的事物努力活着,总有一天要带着笑容一豪迈地死去。」
「还真像你。」
「很帅吧?」
「有一点啦。」
「唔啊!完全没料到你会这样回答。」
「我故意说反话试试而已。」
「还真像你。」
卡塔力笑了一阵,突然看着玛利亚罗斯叹了口气。
「你不要努力过头喔。」
「……咦?」
「你太过认真啦。说实话,老子觉得多玛德君也有责任啦,什么事都交给你,或者应该说他很
依赖你啦。虽然老子不太清楚,他对把人统合起来这种事不太在行。当然,他还是有能力的,只
是喜欢讨厌或是能不能做到的差别而已。」
「这个嘛……嗯,说得也是。」
「很笼统吧,老子也不能说人家就是。」
「的确。」
「你点头也点得太多次了吧?」
「不过——多玛德君依赖我,这种事……」
「很奇怪吗?」
「嗯。」
「为什么呢?没什么好奇怪的吧?那代表他信赖你,就是这样而已呀?」
「可是……如果说,他把事情交给我,却被我搞砸了呢?」
「那也没办法呀,没有人一辈子都不会失败,既然交给你了,里面也包含失败的可能性了吧?
当然,如果你全都扛下来的话。」
「……总觉得,那样很沉重呢。」
「就是这个啦,就是这个,老子想说的就是这一点‧」卡塔力啪啪地拍打石阶。「如果觉得重得受不了时,丢掉就好了,没有必要连要被压扁了也乖乖忍耐。」
「——可是,这不就像是临阵脱逃……」
「临阵脱逃有啥不对的?每个人都会有想逃跑的时候吧?那是理所当然的,而且就算你逃跑,老子和其他人还是会把你追回来的。很不巧,咱们可是很缠人的喔。」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既然人家相信你,却做出这种像是背叛的行为……」
「嗄,不会,不会啦,这种事称不上背叛啦。你想太多了,多玛德君才不会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哩,他八成是随便拜托你的,既然如此,你也随便做做就够啦。」
「随便……?」
「不是独自一人,就是这么回事啦!开朗、愉快,即使是无聊的小事也有人陪你一起边笑边聊,遇到麻烦事的时候也是。简单的说,就是为了明天还能跟大家一起开心笑着而努力,其他的事就当作附加的吧,至少对老子来说就是这样。」
至今为止,我从来没这样想过。
不是孤单一人,这件事对玛利亚罗斯来说,应该是更重要、更严肃,而且非常沉重。是过于耀眼,在感受到温暖的同时,也会带来困扰的光芒。偶而会突然感到一阵晕眩,站也站不稳,感觉一切全都是幻境,如果是梦,希望永远不要醒来。不,还是醒来好了,醒得越早,知道是作梦时的打击就会越轻。他好几次这么想着。
为了不要失去,我该做些什么才好?该怎么做才好?或许没办法响应大家的期待,或许没办法让他们有所期待。既然如此,就得让他们对我有所期待才行,想使自己变成必要的存在。我喜欢大家,我很喜欢把这样的我当成伙伴看待的大家,希望能跟他们在一起。
真切地。
认真地。
拚命地。
「……说得也是。」
玛利亚罗斯笑了起来。
不知不觉,原本僵硬的肩膀也放松了下来。
好像笨蛋一样。
要是勉强挤出笑容,一点意义也没有。因为,我——
我一直很想笑出来。
与爸爸妈妈一同生活时,不用怀疑任何事,不会有半点不安,能发自内心的笑出声来。我想象那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