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玛利亚罗斯与莎菲妮亚则是觉得太过危险而不敢靠近,就连由莉卡悲痛地出声制止,也传不到胡子的耳里。那该怎么办?丢着不管?脑中一瞬间闪过这个念头,只有一瞬间而已。是他自己管不好自己,我们什么事也做不了。「——喂!多玛德君!不要站在一旁发呆!快点阻止呀!阻止那个肌肉男!」「嗯?」「嗯什么嗯啦?快点!在街道全毁之前!你不阻止谁来阻止呀?」「是吗?真没办法。」
就这样,最后虽然靠多玛德君的蛮力成功限制胡子的行动自由,但他仍神殿神殿的狂吼个不停。不仅如此,胡子他——可能哭了。被多玛德君制伏在地,脸与胡须全沾满沙土所以看不清楚,但他恐怕是在流泪。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由莉卡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莎菲妮亚显得有些落寞,就连玛利亚罗斯的心情也沉重起来。
而胡子虽然流着泪,仍继续怒吼着:「放开我!神殿!神殿啊!」还粗暴的乱动,就连多玛德君都差点被他的气势压倒。虽然多玛德君应该不会把胡子放走,但凡事总有万一。「他说神殿——」想了一想,玛利亚罗斯看往人鱼岬的方向。「是指那个吧?」
胡子从前曾经待过的大海王神奥斯特罗斯神殿。在内殿的灯楼上,巨大的旗帜随风翻飞着。
红底黑十字。只是个单纯的图案,却给人不祥的感觉,与胡子的僧服上绘制的奥斯特罗斯「海之徽章」完全没有相似之处。而且,在建筑物上插旗——通常这个行为代表的意义,虽然没有明白表示,但也能约略猜出一二。「——我们先收集情报吧!」「放开我!拙僧要去神殿!神殿啊啊啊……!」玛利亚罗斯在像个不听话的孩子似的胡子面前蹲下,拉起他的耳朵大叫:「先、收、集、情、报!然、后、再、说!听懂没?听不懂?那就给我听懂!知道没有?」
不过要勉强让彷佛吞下铅块般脸色难看的胡子点头,还是费了一番工夫。而且因为不知道打哪儿来的破戒僧破坏道路,害得他们必须徒步前往旅馆。没有办法,只好由莫名容易与人混熟的半鱼人带头,一路问人一边前进,胡子偶尔又会发狂,要把他压制住也是件苦差事。不,可能是两倍甚至三倍。加上每个人说的内容都不尽相同,果然不直接去神殿确认不行。这时胡子与卡塔力又「拙僧去」「老子去」的吵个不停,最后决定拜托皮巴涅鲁去侦查。附带一提,这也是玛利亚罗斯提出的意见,多玛德君只是「嗯」的用力点点头表示同意而已。为什么老是要我……?
「——总之,就是这样,现在我们大致上已经了解杰德里的情况,托皮巴涅鲁的福,也已经清楚神殿里的状况了。到目前为止没有问题吧?」
由莉卡很可爱地、莎菲妮亚轻轻地、卡塔力在地板上边滚边点头。多玛德君轻抚下巴,直盯着玛利亚罗斯看。皮巴涅鲁——发现时他正坐在胡子旁边,没有特别做什么,就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搞不好是想安慰胡子。这么说来,胡子与皮巴涅鲁都住在多玛德君家中,或许感情比想象中来得好。虽说有点难想象他们两人之间会有友情存在。
「然后,啊——现在我们讨论的内容都是变成这种情况真糟糕,该怎么办呢——对吧?这也是无可厚非啦!这个城市现在很明显地飘荡着不平稳的气氛,还有一部分被烧个精光,完全成了废墟,确实不是悠哉观光的时候。不过,在这之前,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
由莉卡很可爱地将头歪向一边,莎菲妮亚以双手摀住嘴。
「……啊!」
「喔?什么什么什么什么?」
你吵死人了。在地上似乎很痛苦地扭来扭去,交互看着莎菲妮亚与玛利亚罗斯的半鱼人,让人忍不住心想:要是他就这样滚到身体不舒服直接断气就好了。在这之前干脆先踩死他赏他个痛快吧?不,他没有让人亲自动手的价值。莎菲妮亚好像也注意到了,无视他吧,无视。
「……我们原本……是为了见裘克先生……才会来杰德里的吧。」
「原本是这样没错吧?」
「这么戳来,斥这样没错,我忘得一乾二净了。」
「总之,我们今天原本要去那位裘克先生的别墅拜访,计划还没有变更吧?也就是说,目前我们还有该做的事,先去完成这个目的。他不是生病了吗?那么这时就更应该先去见裘克先生,确认他平安无事,接下来要怎么做之后再想,这样是不是比较好呢?反正我们会在这里待上十天,在马车里看旅游导览订出的计划,也大多是相当弹性的自由活动。现在只有一个问题——」
玛利亚罗斯又看向胡子,由莉卡与莎菲妮亚似乎也察觉到了。
没错,问题是胡子。
相对于昨天的狂暴失控,现在的胡子沉默不发一语。在听取平安从神殿侦查回来的皮巴涅鲁报告时,他用指尖抵住眉头,就算双眼发红、身体不住颤抖,仍没有发出半点声音。虽然无法得知胡子当时心里真正的想法,但那绝对与平静相去甚远。
胡子一定也在压抑着,拚命地忍耐。
毕竟据说神殿的僧侣们已经全被杀光了,皮巴涅鲁也说没有看到半个像是僧侣的人。或许被杀害的僧侣中,也有曾经与胡子同食共寝的人。虽然觉得「神明算什么,去死吧!」的玛利亚罗斯只能暗自揣测,但曾是老巢的神殿被不供奉奥斯特罗斯的人破坏、占领这个事实,对胡子来说应该是非常大的屈辱吧?虽然是打破不杀戒律而被放逐的胡子,对大海王神奥斯特罗斯的崇敬与忠诚仍是不在话下,他每天穿在身上的深蓝灰与黑色的僧服,就是侍奉大海王神奥斯特罗斯的僧侣所穿的装束。
这么说来,现在的杰德里还穿着这套僧服的人,搞不好只剩胡子一人了。
这个时候去见同伴?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有这种心情?就算胡子这么想也一点都不奇怪。
「……拙僧……」大概是感觉到大家的视线,胡子终于开了口,但他没看着任何人,声调咬字听起来也很模糊。「——不……就听你们的。」
「这样好吗?」
多玛德君简短询问。胡子发出呻吟般的沉重声音叹了口气。
「……拙僧静下心来想过了。那个旗帜,是奉神之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