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堂的卫兵罢了」为理由,削减火焚谷骑士团的预算。当然,骑士团会群起反对,并向营运部施加压力,胁迫他们重新分配预算。总之,保罗身为骑士见习生学到的大圣堂历史,就是这种循环。钱丶钱丶都是钱。大圣堂是金钱堆叠而成的。
但是保罗没有感到绝望,他并没有这种权利。保罗赚来的钱让家人过着比以前更好的生活,母亲还有父亲都非常开心,两位弟弟和一位妹妹也因此健康成长。我不会让第二位罗蕾塔出现的。至少,我不会让自己家再发生这种事。只要像这样继续好好努力,等到有一天当上骑士後,就可以在火焚谷的门前町(注.一不教集会场所周边的市镇区域)盖一栋房子,让家人住在那里。只要有钱,一定办得到。我发现,罪孽好像没有消除。不过没关系,就算罪孽消不掉也无所谓,只要有钱就好。由於马蒂乌斯骑士的思想和主流派有些不同,所以我一当上骑士,就离开了他。我投效了主流派的有力人士帝欧多拉斯骑士,在他旗下工作。这样一来,就可以赚更多的钱。这样就好。
我们是污秽的。
是罪孽,这正是所谓的罪孽。每个人都背负着想要钱丶或是其他一切的欲望,这就是罪。因为背负罪孽所以软弱,而这种软弱本身就是罪,不管到哪里都脱离不了,罪孽在轮回。所以说,『神在火焚谷圣地内,将污秽之物丶愚蠢的动物丶罪人们,所有污秽的东西全都焚烧殆尽,重新塑造清白的纯粹者』。反正只要没有被圣火燃烧,我们就无法变成「纯粹者]光靠捐献消除罪孽,就可以成为「纯粹者」这根本就是爱钱的软弱人类想出来的诡辩吧,我是这麽认为的。
但是,那一天。
那个日曜日。
大圣堂被烈火包围的日子。
保罗看见了。
看见了真正的信仰者,「计画」的实践者。
他真的在火焚谷圣地内,将污秽之人燃烧殆尽。
将贪得无厌的主教们燃烧殆尽。
将欲求不满的骑士燃烧殆尽。
他说「不遵从罗榭之意丶无知愚昧的悲哀罪人们啊,就让圣火将你们燃烧殆尽吧。罗榭会以慈悲之心净化你们的。」
保罗差点投身於被火炎袭卷的大圣堂中,他认为自己应该被烧死才对。
但是被阻止了。
保罗受到来自异乡的骑士劝阻,当场加入「他」的军团,搭上了破旧的船只,最後航行到了这里。
保罗忘了家人的事情,决意要为信仰而活。当自己将能做的都完成後,迟早也能够以死获得净化吧。每个人的终点都是一样的,所以保罗不觉得还能有见到家人的一天,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再相见了。不过,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虽然自己对家人的爱从未改变,但我们都是罪人。因此我要背负着自己的罪孽,为主罗榭粉身碎骨,死而後已。
主啊,请救救这个世界吧。
为此我丶我们,都有为您做任何事的觉悟。
「虽说如此,安德鲁爵士没有必要凡事躬亲吧?」
「有什麽关系?再怎麽说,窝在後方对年轻晚辈颐指气使,可不是我的兴趣。」
穿着在巴尔摩亚市场买来的牛仔裤丶毛衣与连帽厚呢绒大衣的保罗走在街上,与他并肩同行的人,就是当时那位来自异乡的骑士。不过,如今他在挺拔西装外穿着茶色风衣的模样,一点也不像是骑士。
「我说保罗啊,你不要再那样叫我了啦,很奇怪耶。我本来就很讨厌爵士什麽的称号,感觉很恶心。」
「没办法,因为您是东骑士馆长啊。」
「蠢蛋!所以才叫你不要这样称呼我啊!在大街上用那种称号,如果被别人听见,让人觉得莫名其妙而因此牢牢记住,这可怎麽办啊?」
「别人一定会觉得这只是玩笑话之类的吧?」
「或许吧,但是不要冒这种没必要的风险。现在的我啊,只是要跟刚成年没多久的儿子一起去喝酒的亨利.布莱克摩尔,目前三十七岁单身,女友募集中。」
「为什麽单身却有儿子呢?」
「因为老婆七年前跟人跑了啊。从此亨利.布莱克摩尔就一个人抚养独生子长大。」
「我十九岁了耶。这代表你很年轻时就有了儿子。」
「因为当时年轻嘛。不过唉,老婆要多少就有多少,孩子就没办法啦。」
「我想换妻子可没那麽容易吧?」
「笨蛋!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很受女人欢迎的。」
「既然如此,那为何还需要募集女朋友呢?」
「刚好正值空窗期啊。」
亨利.布莱克摩尔,又叫安德鲁爵士。他虽然以东骑士馆长身分统率大批骑士,个性却异常随和。他一头鬈曲的黑发只用手随意梳整,搭配上好像眨眼眨到一半的双眸,总觉得给人粗犷的印象。因此,他刚刚所说的玩笑话,也让人觉得相当具有说服力。
「可是,要把我当成您的儿子还是太勉强了。我们长得一点都不像。」
「因为老婆是金发啊。」
「我们连脸都不像啊。」
「之後就会像啦。不,其实随着年龄增长,两人慢慢地越来越像。你还为此很不高兴呢,心想:『我才不要变成这种欧吉桑呢。』所以才会说出那种话吧?」「那麽,就照您所说的吧。」
保罗感到罪恶。明明早已舍弃家人,但只要跟安德鲁爵士像这样并肩同行时,就会觉得兴奋。总觉得能够把安德鲁爵士当成父亲,让人非常开心。因为我很软弱,我的心很软弱。这是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