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隆?你是认真的吗?」
「我偶尔也想和故乡联系,跟兄弟们打声招呼啊。不过这得看通讯室的时间怎么排了,希望我的自由时间能刚好和北美时间对上啊。」
「北美时间?」
「不是吧,这边和地球有所谓的时差好吗。」
「这倒也是喔。」我回以苦笑。真要说的话,我没有再三提醒他的义务,是这家伙自己欠下的人情债。
也不是我管得著的事。
所以说,我专心吃起如同在拷问舌头的食物,最后将勉强咽下肚的管状食物容器扔进回收箱。
我很庆幸这里只要用完餐,就不强迫人一定得集体行动。
话虽如此,能做的事却不多。不是先一步回到被分配的舱房,就只能去挤得跟狗屎一样的「交谊厅」让耳朵被翻译机流出的多种语言洪流凌虐,听听小道消息而已吧。
我曾试过去交谊厅几次,但那真不算什么好经验。消息净是些毫无根据的空穴来风,反倒越听越累。
就结果而论,尽管非我本意,我还是和同房的家伙们一起行动了。
即使没到五个人手牵手去散步那样和乐融融,仍然让我不爽。不过,今天稍微有了变化,因为其中一人——泰隆在途中突然掉头往其他方向去了。当我犹豫该为少了稍微正常点的家伙导致烂人浓度提升烦恼,还是该为人数变少感到高兴时,这家伙在我面前挥了挥手,往通讯室走去了。
瞧他踩著轻快哼歌离去的逍遥背影,证明他是打从心底期待著吧。虽然我实在搞不懂他为何能那么开心啦。
假如家人的存在当真那么美好,为何在学校时还要再三洗脑我们这种观念啊?
我根本不想回忆起父母的事。摇摇头回到船舱内后,我稍微想了一会。假如那家伙当真能在和家人见面的苦行中找出快乐,下次我也许可以试著用正常市价或一次人情把我的时间卖给他。
尽管我丝毫搞不懂这东西为何有市场就是了。
「真是的,家人这玩意当真那么重要吗?」
回应我嘀咕声的是中国人。
「……重视家人这件事本身并不是件坏事喔。」
她难得表达意见后,随即又小声加了一句:
「能够重视家人的时候或许该重视,不过也不能无条件断定一定是件好事呢。」
我听了嗤之以鼻。
表面上陈述了自己的意见,事实上却是墙头草两边倒。
「你说话还是跟嘴里含东西一样,不清不楚的耶。」
然后,会被我这句话激到的人早已决定好了。
「是她心思比你这个野蛮人细腻啦,懂不懂啊?」
白噪音的代名词英国人。这家伙大概永远不会满意我的用字遣词。而很巧的是,我也对她的讲话态度很不爽。
就算中间隔了层翻译机,不爽的东西就是不爽。
「这样只能说是高贵的野蛮人吧。比起谎话连篇心又黑的家伙们,我的心美多了好吗。」
「你们两个别吵了啦,每个人体内不都同样有颗心吗?」
我是该承认,瑞典人的幽默感真的不错。
的确是都有颗心没错。
豪华旅程,豪华餐点,还附赠愉悦的伙伴们,真是次棒极的宇宙旅行啊。我真是打从心底感激商联,难怪这趟坐去火星也有薪水领,毕竟这可让我瞬间明白了是用钱弥补这些痛苦。如此美妙经验上哪找?
「假如是因为你们吃的东西不同所导致,拜托老实承认喔。」
最好是不同啦——这家伙看准现场一片沉默,轻拍双掌。
大概是在示意事情告一段落时的习惯动作吧。
「既然我们都上了同一艘船,好好相处吧。」
「好好相处?」
「少跟我开玩笑。」我决定稍加驳斥。想好好相处是瑞典人的自由,但要求我也要好好相处就不一样了。这是很正常的反应吧。
「我不会扯后腿,同时也不会抱任何期待,你们也别要求我什么了。无缘无故受期待真的很烦。」
终究是别人,不是自己。
「让我们彼此保持适当距离吧。」
「我从以前就觉得,你实在很见外耶。你们亚洲人都是这样吗?」
瑞典人这愣愣的一问,我不禁叹了口气。
到底,为什么,能够相信别人?不过,我也不是想到处树敌,只要不是那种搞不清自己几两重的大蠢货,我多少能够理解。
「信用不是靠耍嘴皮子就能争取的。」
最不能信的就是那种叫人相信他的家伙。
天经地义的道理。
「只要不背叛的话,这种态度也没关系呢。」
「紫涵?」
瑞典人一脸意外看向中国人,不过我并不打算继续聊下去。
老实说,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