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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说其实是翻译机坏掉,我还比较愿意相信。
不对,就是这样。
凭什么要相信机器?我不管其他地方怎样,但只要看看商联出现前开口闭口都在夸耀日本制产品的那群老不死就很清楚了。更别提收容所内的机器三天两头就会故障。
「你那机器是不是坏了?」
「翻译机很正常。」
鲍金的回答莫名充满信心,甚至瞄都没瞄挂在颈部的翻译机状况如何。
「连检查都不检查吗?我不晓得这样说你有没有听懂,但让我再问一次——难不成你真的相信那玩意?」
「我当然非常相信啊。毕竟这款可是允许使用于法律业务,受商联/联合国认证之KSAH-632782类D32级制品。若要等到这玩意耗尽使用年限,恐怕人类已早就死光了呢。」
「抱歉……你在说啥啊?」
「我是在展示连这种文诌诌的官腔,都难不倒这台实用的翻译机喔,Mr.明。我认为你说的话准确传进我耳中,而我的话也传达给你了才对呢。」
你应该能理解吧——鲍金露出如此含义的微笑。
「虽只是我个人的见解,这玩意无疑是商联难得做了件好事的代表例。用在联合国标准语的沟通上再适合不过了,我是这么认为的。」
「……既然如此,表示问题不是出在机器上啊。」
虽然根据过往经验,我都会选择不相信机器,但似乎是我搞错了。听他这么一提,那台翻译机看起来也不像有哪里坏掉。
这样判断下来,原因十分单纯。
尽管机器烂到说坏就坏,有时更连正常反应都没有……仍比大多数的人类来得好。就算是这么烂的机器,和人类一比起来的话值得信任多了。相信没有人会对我这句话有意见。
「我想起来了,问题出在人类身上啦。这种太过美好的话,我是不会相信的。」
「Mr.明,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也就是说,你真的要请我吃饭?」
鲍金一听,露出伤脑筋的表情……他装得可真生动,想必和日本的政治家们不分高下。让我自己挑选食物?这笑话真好笑,是在挑衅我吧?
拼凑成话的字句总是和原有的意思不同,一直以来都是如此。正确的意思到头来都成了「忍耐」。我被逼著选择忍耐,为了不去妨碍到其他人,打从出生以来一直、一直被要求配合大家。
毕竟我正是想做出选择,才被送进收容所;就算并非本意,也会难免怀疑话中有话。我变成这样是理所当然,现在才叫我改根本不可能。
「而且还是奢侈品?你疯了不成?」
「没什么好稀奇的吧?不过就是一起吃个饭,有那么奇怪吗?」
「根本乱七八糟,我实在不敢相信。」
假如他不懂我为何不相信,这家伙肯定是最喜欢榨取人民血汗钱,属于特殊阶级(国民福利特别优待之634类,从事高难度,难以取代工作者)的吸血鬼不会错。
那群家伙深信我们会相信他们说的话……若不是这样的话,根本不可能说得出那种戏言啊。
「我本来认为,过去和你的几次沟通,已赢得了你的信任呢。」
「鲍金先生,我和你只有在公共社福机构那天讲过话,而且大部分时间都是你一个人在讲啊。」
你跟政治家还有学校里那群烂老师一样——我硬是吞下这句话,又紧紧握起拳来。
选择的自由都是假的。
一直都是。
打从出生以来到今天,一直都是。
口口声声说人有权选择,一作出选择又马上挨罚。
忍耐!
公平分担义务!
跟大家做的一样!
公平和大家分享!
如戏言般的理想——不对,说著满口如狗屎般戏言的「老师」们硬塞进我们耳中的口号,要我重复喊几遍都没问题。
不断忍耐,被逼著帮蠢货们擦屁股,每天被迫分到工作,仍不放弃逃离希望的我曾是名模范生。格外讽刺的是,在学业成绩上,我是表现最优秀的学生。
若说我憧憬除了集中劳工团以外的梦想,并提出了去上大学的权利,应该就能明白我过去有多么努力了吧。我可是创造出了他们不能拿成绩太低当藉口拒绝的漂亮数字。
结果,我被以反社会什么的罪送进收容所,落得接受「重新教育」的下场。如今回想起来,这使我什么话听起来都感觉带刺。所以鲍金那副打从心底伤脑筋的表情才看得我不爽。这家伙,为什么,在可怜我?
「OK,那么我们点一样的吧。」
「你说什么?」
「是我擅自点的餐,也由我这边付费。我既不会找你讨钱,你吃下餐点后我也不会要你去做什么,心血来潮的话就随意吃几口吧。」
一这么说完,他马上对著机器开口说了几句话点餐。
同时从怀中拿出一张卡片往前举……就似乎结束了点餐和付费。代表接受点餐的声音响起,同时从中吐出收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