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情听在那家伙耳里又会如何呢?勒贾斯睥睨地环顾四周,简直就像准备表示他已经等这句话很久般吊起嘴角。
「你在胡说什么,这都是你的错吧,诺希亚思的女人,因为你出现在这里的缘故,他们才会面临这种遭遇吧?」
他那不怀好意的嗤笑,究竟是在期待什么。或许自己确实是间接原因,不过制造出这种惨状的勒贾斯,根本不可能有资格讲这种话。
(啊——)
等她察觉到勒贾斯的话传递出去时,一切都太迟了。
视线犹如芒刺扎满后背,当她回头查看这气息时,怒气从炯炯目光毫不保留地射向她。
「果然是你的错……」
「如、如果没有你在的话……」
「这都要怪你……」
那已经并非人类会发出的声音,而是宛如累积到极限的怨恨所凝固结成,将恶意龇牙咧嘴吐出来的声音。
还有不知道为何,自己嘴里竟然会冒出否定言词。
「不、不对!不是这样的,各位!」
「闭嘴!都怪你!全都是你的错!」
余命犹存者们异口同声地高扬谩骂声,待她察觉时,连原本较为冷静的格雷奥都随之高声痛骂,怨言不曾间断地从四面八方降临。
为何他们不愿意相信过来援救的自己,反倒要回应魔族的话?这不过是仔细思考就能明白的事,为何他们只会被眼前的事态与说词蒙蔽双眼,而无法看见本质呢——
「……不对,这不是我的错!我根本没有给任何人添麻烦,根本……」
骗人、都怪你、都是你不好、魔族也讲过、杀人犯、死神。
她听到的全是这类声音,藉此将自己拥立为恶。
「我、我根本没错!为什么、为什么大家都不能理解我!」
那是她悲痛欲绝的呼喊,或者可能是她一直蕴藏在内心深处的真心话。看见这画面的勒贾斯,好似大快人心般放声大笑。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你们人类简直愚蠢至极!只要一出事就光会谩骂或眨低他人!剥掉一层皮的话,你们简直是比蛆虫更低劣的生物!」
勒贾斯如是说,等尽情享受欢愉一阵子后,他转向周围的魔族——
「——动手。」
他下令屠杀。
「——唔!」
这句话令蕾菲尔因谩骂而磨损的内心再度激昂,由于受到过度责备所折磨,她咬紧牙关压抑那因为懊悔与痛苦,导致即将落泪进而扭曲的脸庞。
她心想已经无法再继续放任对方胡作非为,但是……
「咦——?」
即使她的心灵坚持不懈,身体却不做回应。她无法一如既往在脚上灌注急驰如电的力量,平时的敏捷仿佛已经灭绝,打算踏步的脚却无法随心所欲移动。
她的动作变迟钝,即使想找借口也完全欲盖弥彰。
根本不必问理由为何,自己是因为恐惧才无法动弹。然而这并非勒贾斯的缘故,并非周遭魔族的缘故,是来自身为同胞的人类,他们的责备正束缚她。
然而光慢上一拍,就足以造成无法挽回的致命危机。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啊、啊、啊————!」
「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啊啊啊啊——嘎!?」
周遭的人类只能束手待毙并逐渐被魔族残杀,不论是抨击自己的护卫、谩骂自己的冒险者、将怨恨视线投向自己的格雷奥,就连商人们也是。
当魔族正要袭击最后残存的一人时,蕾菲尔的身体总算老实听话。
但是早就为时已晚,即使脑袋再清楚不过,她的心却也不允许自己停下脚步。
她砍断扑到最后一人身上的魔族背影,当她的视线垂落时,即可看见一名被魔族鲜血与自身鲜血染成通红者的身影。
那是名少女,是以前蕾菲尔曾接受来自公会委托时,一起组队讨伐魔物的魔法师,她是自己在队伍里最亲密的朋友——
蕾菲尔希望她能振作而屈膝抱起她。
「振作点!」
「啊、呜……」
少女痛苦呻吟,朝自己伸过来的手正微微颤抖且染满鲜血,等蕾菲尔回过神时,她在喘息间以微弱声音组织语句。
「……你……这……」
「咦……?」
「如果没有……你这种人在、就好了……」
「————」
最后,她在讲出这句咒骂后随即气绝,残留下来的就只有打算勒死自己而附于颈项的鲜红手印,以及她那与安息无缘的尸骸。因为憎恨而扭曲的表情烙印在蕾菲尔眼帘,简直犹如仇敌就近在眼前般,她直到死前最后的最后一刻,都将憎恨的谴咒甩向自己。
……环抱她的肩膀与手臂皆无力垂落。
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