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难道说……」
瑞树的声音仿佛在颤抖,这番话煽动她闪过某种可怕的想象,她恐怕已经正确察觉克雷葛力打算说什么,她脸色铁青,神情掠过不安。
「……假如只接获假情报的军队在行军时被魔族逮住,魔族可能会用某种方法让士兵吐出情报。然而士兵原本就只晓得假情报,即使撕裂他们的嘴也只吐得出假情报,因此只要魔族肯相信,我方策略就与成功无异,因此这道方案就率先通过……」
「看你们都做了什么……」
「好过分……」
这件似乎带给她们两人相当强烈的冲击,蒂塔妮雅以手遮口并陷入哑口无言,瑞树则显露出泫然欲泣的神情。
在她们面前的黎二愤慨地对克雷葛力强硬说道:
「……竟然这样践踏人命……这、这简直太差劲了!他们都把人命当成什么!」
「他、他们认为勇者阁下的性命无法跟士兵的性命置于同一个天秤衡量,假如为了救几位士兵而失去能拯救万人的勇者阁下,综观大局,这样未免太不划算。」
「他们就是这么想才会把水明也……!」
「还有商队的人也是,他们根本是无辜的吧,可是……」
黎二任凭激情怒吼,然后听见瑞树发出叹息声的克雷葛力或许是无言以对,他缄默不语,不晓得他是否也对士兵的性命有任何看法。
黎二爆发怒气后多少感到和缓一点,他缓和语气问道。
「……除此之外就没别的办法吗?」
「我听说这件事的时候,魔族军队似乎早越过谢德科领土大半,已经来到国境附近的山脉前,当时早就束手无策了……」
「既然你这么早以前就知道这件事,为什么都不告诉我们!」
「我、我也是万不得已!我被命令时机成熟前不能讲出去,身为区区一介骑士,我根本无权违背命令……而且等我听说时早就……」
「怎、怎么会这样……那么水明同学他……」
「……恐怕现在已经跟魔族接触过了吧,关于流出去的情报,由于水明阁下缺乏明显特色,所以只能说他穿着一身奇怪服饰跟可能待在商队,还有粗略位置等。尽管无法明言,但只要魔族寻找符合条件者的话……」
「可、可是!假如他逃去某个地方藏身……」
「恐怕也很难躲掉吧,虽然不晓得原因何在,但魔族爪牙却已经伸进这捏尔斐利亚帝国内部。以此为鉴,魔族军队的规模恐怕相当庞大,一旦他们掌握特定地点,很有可能就会以地毯式搜索找人。如此一来,一无所知的商队……」
基于克雷葛力这番推测,每人都被难以名状的感情侵袭,所有人皆不发一语,或许是出于哀伤,也可能是失意,抑或两者皆然。不论是瑞树或蒂塔妮雅,她们都已经不认为毫无力量的水明还有办法平安无事,就连黎二也是如此。
此时蒂塔妮雅说道:
「……我国,不对,梅特尔跟格兰特市的防御情况如何?」
「对喔……这么说来!」
经蒂塔妮雅这么一问,黎二才惊觉到此事,他因为水明的事根本无暇多想,以至于彻底忘记有这回事。假如魔族盯上水明,就代表国内目前有魔族入侵,他们袭击商队后根本不可能不在现场破坏一番。那么照常理思考,周围的都市可说是必然会陷入危险。
「是的,关于格兰特市方面的防御会在当地的佣兵团与魔法师公会招募战力,还会从冒险者公会召集极机密菁英,关于梅特尔则由骑士团与魔法师团选拔技艺高超者,目前正在编制部队。」
「既然你们准备如此周全,为什么还要拿水明当诱饵……」
「编制部队的时间比预估的稍嫌不足,由于到格兰特市传令以及战力移动都需要耗费时间,所以除了让水明阁下与商队牺牲外就……」
他是想讲别无他法吗?为了拯救多数就必须牺牲少数,尽管合乎逻辑,然而对于非自己本愿却被召唤至此的人而言,岂非残酷至极。
黎二一想到水明对此事全然无知,一股无法排遣的郁闷旋即盘踞心头。
在黎二隔壁还有因为待遇残酷而眼泛泪光的瑞树。
「太过分了,这实在太过分了……」
哀叹与眼泪全都发自她的真心,尽管她坚强到足以参与讨伐魔王的行动,但她仍旧是一名少女……被找去帮忙讨伐魔王却不愿意协助的人就是此等待遇,这种事一旦听进耳里,任谁都会像她一样想把涌上心头的痛苦说出口。
这点蒂塔妮雅也一样,她略微低垂的脸庞混杂不甘、悲怆感还有失意,她称呼对方为朋友并为此感到喜悦的当下,竟然就发生这种事。
克雷葛力再度跪拜。
「我感到非常抱歉。」
再继续道歉也于事无补,水明深陷危机的情况已经无法推翻,因此黎二面对克雷葛力仅能保持缄默,毕竟他已经尽情宣泄愤怒,只剩无法排解的郁闷情感残留。尽管如此,他眼前仍旧有位叩首致歉的壮年骑士身影,他究竟是基于何种考量才会在此赔罪呢?或许这不过是熬过责难现场的赔罪,表面上认真对此深表歉意,实则于内心拼命憋笑。
无论如何,他确实费尽心思在做刺探对方想法这种似乎会产生自我厌恶的臆测。
(啊——)
没错,此刻黎二仿佛被闪电击中般顿时理解。
确实如此,这种事只要仔细思考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