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哒。车子忽然一晃,置物架上的背包随之跳动。
车外是满窗绿意向后飞逝,而车里,我们一年B班的学生正用车内设备欢唱卡啦OK、交换零嘴、聊天扯淡,各出其招享受旅程。
与天海正式缔结合作关系一星期后,今天是我们日夏高中一年级户外教学的日子,要到郊区的知名山岭体验两天一夜的野炊生活。
感觉和远足没两样,全班闹得快把车顶给掀了,整台车都是学生们的欢乐气息。
但是,只有坐在我身旁的银发少女不同。
少女名叫天海樱,位置靠窗。彷佛有道墙将她与喧闹隔开,她表情凝重地低头直盯两手捧在大腿上的笔记本,嘴里念念有词。
这也难怪。这两天对她将会是场考验吧。
「天海,还好吗?」
经我一问,天海便停止默念抬起头,露出一张死人脸。可能是昨晚没睡好,眼睛底下有点泛黑,面无血色。
「……谢谢,我还好。」
「不要太紧张啦,又不是今天没交到朋友就会死。」
天海焦虑得眼头一歪。
「可是今天是很重要的机会啊,错过以后恐怕就没有下一次了。」
「今天机会是特别好没错啦,但不会是最后一次吧。有需要在校外教学的时候这么勉强自己吗?」
这场校外教学里,我们将在下车以后进行一段形同登山的健行,晚上要和同学一起睡小木屋。对于会流蜂蜜汗的天海而言,肯定处处是危机。先请假放过今天,在比较安全的活动努力交朋友也不是不行。
可是天海摇了头。
「不可以那么消极,我已经决定要尽可能一点一点努力了。」
天海挤出一点微笑,清楚地这么说。状况欠佳的苍白脸孔也在这时候显露出明确的意志力。
她和枫重修旧好时,也决定面对自己的体质,学习相信他人。当时的决心至今仍丝毫不减,驱动著她。
「我觉得你已经很努力了耶。」
「真、真的吗?」
天海意外地眨眨眼。
「那天以后,你不是会和枫一起跟她的朋友讲讲话,或是试著多接触班上同学一点之类吗?」
她的进步已经大到过去根本无法想像了,有必要继续冲吗?
然而,天海回想起这一周的成绩,浑身散发阴郁气息。
「对。不过我一直手忙脚乱,讲得很不顺。不是都在说枫小时候的糗事,就是紧张到被同学白眼。不管怎么想,都算不上好……」
天海眉头紧皱,面容愁苦,并小声地说:
「而且,枫的朋友或是和我说话的同学,我实在是觉得很……」
「合不来吗?」
我顺著天海的话问,而她僵硬地点了头。
「其实她们人都很好……有点太好了。所以我都会觉得她们都在故意配合我。」
「这样啊,可能真的是这样吧……」
脑中不禁浮现天海不知该说些什么,以及对方尽可能帮她找话的画面。
「可是天海,朋友本来就这样的吧?一开始可能会比较客气,可是时间久了就不会顾虑那么多,畅所欲言啊。」
「或许是那样没错……又好像不是。」
天海表情变得更苦恼了。无法顺利阐述心中所思,使她捧笔记的双手不耐地晃动。
「我知道这样想很自以为是,但我就是觉得勉强在一起不算,要自然而然在一起、自然而然会说话的才是朋友……」
她边想边说似的慢慢道出想法,最后吸一大口气吐出一句话。
「总而言之,朋友应该不是那样才对!」
语气听来像是千言万语都浓缩在这句话里的感觉。或许有点怪,不过那就是她的交友观。
天海为自己打气般挺起双肩,把脸向我这边靠过来。
「所以今天的户外教学很重要。」
「我还是听不懂……」
很危险耶,你的蜂蜜香有点飘过来了啦。
我别开脸发牢骚,天海跟著竖起食指解释:
「在户外教学的时候,人自然就会比较容易和别人说话,在对话当中也能发现谁跟自己合得来,所以我今天一定要特别努力。」
「特别努力?我先问你,你爬山不要紧吗?你好像没什么体力,而且会流汗耶。」
天海挺起胸膛回答:
「哼哼~~没问题啦。我为了这一天啊,其实做了很多训练喔。每天早晚都会跟枫一起健走呢。怎么样啊?」
说完还摆起一脸跩样。
「枫还说我再花三年就能跑得很稳了呢。」
「那不是在夸你啦。」
天海不理我,继续说下去。
「而且流汗的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