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活得像个人,需要哪些条件呢?
日本国宪法里是这么写的:国民均享有最低限度的健康与文化生活的权利。
——既然这样。
那么,我目前的情况,是不是有达到最低限度的生活条件呢?好想到街头做这样的民调喔。
「……嗯……」
我感觉到刺眼光线透进了眼皮的内侧,肌肤也被朝露沾湿了。今天恐怕得顶着混沌的脑袋,迎接新的一天到来——
「……哇啊!」
这时,脖子突然有种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嫌恶感。我猛然跳了起来。
「虫、有虫啊!虫子钻进我身体里啦!」
「啊……对、对不起……」
「……蛤?」
我拚命摇动身体,想抖落脖子上的虫子,却听到旁边传来着急的道歉声。
「……棹实?」
棹实就跪在透着模糊光线的帆布前方,一脸惊恐地朝我伸出手。
「嗄?棹……棹实!?」
之所以会强调这个姿势,当然是因为那对犹如香瓜般丰润的乳房,就毫无防备地对着我。这姿势让刚从床上跳起来的小弟我,心跳猛然往上冲。
棹实慌张地挥着手道歉:
「对……对……对不起……像拙虫这样的垃圾虫……竟然妄想叫增川起床……实在是太不知分寸了……」
说完,从怀里窸窸窣窣地掏出一个细长的罐子,然后带着必死的表情,仰躺在地上。
「……这是杀虫剂……只要你想的话……尽管往我身上喷吧……」
「是有多自虐啊!这是杀昆虫用的耶!」
我再一次用力揉了揉被惊醒的眼睛。
「……那么,棹实,你是来叫我起床的吧?谢谢你。」
「……因为……我想,增川好像没有闹钟……所以从半夜三点,就一直坐在这里等……」
三点……明明不需要这么费心啊……
话说回来,今天不是砂奈,也不是樱,而是被棹实叫起床,这体验倒是挺新鲜的。只是,唉,我怎么老是遇到这种事呢——
「都是因为我的家没了!」
我对着天空,激动地伸出手抗议。不过手的前方是一片薄薄的塑胶布。那是樱不知道打哪弄来的便宜帐篷,到处是补丁。不但清晨容易堆积露水,连虫都可以钻进来。
「……你不要担心,增川……」
「哎呀,真是伤脑筋呐!说到底都要怪无法上锁的缘故!因为是帐篷嘛!」
「……增川,拙虫不是说了……你可以去住拙虫的家啊……拙虫去住垃圾场就行了……那里就像拙虫的第二个家……」
「这种居家宣言好奇怪……」
学园祭的偶像选拔会爆发骚动之后,至今已经过了一个星期。这段期间我和砂奈一直住在河边的帐篷里,过着非游牧生活的野宿人生。
事情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那件事引起的——那天,学园祭结束后,我们走在回家的路上,远远就看到家里烈焰冲天。虽然火势没有波及邻居,可是家几乎烧个精光。据我推测,纵火犯很可能就是当时坐在黑色宾士车内、跟我们擦身而过的『组织』成员竜斋寺秀也——只不过,就算知道是谁放的火又怎么样?反正也改变不了眼前的惨况。
那么,一夕之间掉进悲剧深渊中的我,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呢?老实说,我倒是对纵火犯没有多深的恨意,只有种一无所有的失落感。
现在的我,可说是孓然一身了。除了寄居在我肚子里的那个寄生虫少女之外—
「……对了,砂奈呢……?」
我往旁边看去。砂奈还是一如往常,鼾声大作,睡相十分豪迈。
「嚼嚼……唐人……人家吸不下养分了啦……」
这什么梦话……
「喂,砂奈、砂奈,起床了。天亮了,棹实来了喔。」
我不停摇着砂奈的身体,想把她叫醒。砂奈猛然睁开眼睛。
「……咦?唐、唐人……?」
「嗨,砂奈,早安……」
「哇、哇啊!」
砂奈像是被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满脸通红的往后弹开。
「你、你是怎么啦……」
「因、因为人家一醒来,就看到唐人的脸靠很近,所以就……」
「有什么不对吗?」
「我以为你要……吻……吻……」
「……蛤?」
「……吻仔鱼!我不能寄生在吻仔鱼,要寄生的话还是选鲜鱼比较好!哈哈!」
大概是觉得刚才的对话有点尴尬,所以砂奈很快把话题转移到自己的幼虫时代,想要模糊焦点。
没错。打从发生偶像事仵之后,还有一件事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