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慢喔。」
我确认一下时间,目前是晚上六点三十分,距离约定时间已经超过二十分钟。
「啐,手机没人接,那个大叔在干嘛啊?」
拨打到第三通电话仍无人接听,南先生用力握住自己的手机,不耐烦地低语。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我,扭头环顾四周,在饭店柜台前发现春山先生的身影。
于是,我走向他询问:
「春山先生,请问您知道旭川老师在哪里吗?我们约好一起去麻将馆,只是已到约定时间,他却迟迟没有现身,拨打手机也无人接听。」
「咦?你们打他手机也没人接吗?其实我从刚才就联络不上他,还以为他是一如往常故意不接我的电话……」
春山先生低头看手表。
「既然联络不上老师,我想他应该还待在饭店的房间里,撰写专栏的内容……」
「咦……这、这不要紧吗?记得您在会场上曾说过,专栏的交稿期限是今晚六点……」
「啊~那是骗人的,其实真正的交稿期限是今晚午夜十二点整。」
「……」
嗯,我也不方便多说什么。毕竟作家与责编之间经常出现这类交涉与算计的情况吧。
「怎么办?南先生,旭川老师似乎还没有完成工作。」
「真伤脑筋耶。」
闻言——
「假如两位方便的话,可以去帮我看看情况吗?虽然本该由我前往确认,但偏偏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
春山先生说完,将房间号码告诉我们,同时交出备用的钥匙卡。由于是为了让旭川先生赶稿才在饭店订房,因此从饭店收下的两张钥匙卡,其中一张是由春山先生保管。
3612。
我们搭乘电梯前往三十六楼。其实我打从出生到现在,还是第一次来到这么高的楼层,不过构造上无法看见室外,所以这个体验并没有带给我太多恐惧与感动。
我们行经铺有长毛地毯的走廊,抵达3612号房的门前。
「旭川老师!旭川老师!」
无论我们如何按门铃、敲门或是大声呼唤,都得不到回应。
「不行,难道他睡着了?」
「或许是死了吧。」
「请别说这种触霉头的话啦。」
我取出钥匙卡,插进门把上的感应器。看见感应灯变色后,即可确定门锁已经解除。我稍稍推开房门,从门缝中再次呼唤旭川先生,但依然没有任何回应。因为门炼并未扣上,所以我礼貌性地说一句「打扰了」,便推开房门走进去。结果——触霉头的光景随即映入眼帘。
满身是血的旭川朝日倒在地上。
他趴倒在床铺与桌子之间的地毯上,头部流出大量鲜血,把看起来十分高级的西装染成红色,有一台笔电摔落在他的身边。裂开的萤幕呈现半毁状态,其中一角明显沾有血迹。
旭川先生没有任何反应。
就连一丝抖动都没有。
「咿……」
饱受惊吓的我,掩住嘴巴向后退。身旁的另一位男子,有别于反射性倒退一步的我,反而向前跨出一步。
我不清楚他是否基于反射动作。
总之他毫不犹豫地走进房间,蹲在趴倒于房间中央的旭川朝日身旁,伸手摸向对方的脖子确认脉搏。
「……晚上六点四十二分五十六秒——旭川朝日笔下的当红作品《恋爱、泪水与未完成的侦探》,正式确定断头了。」
南先生边看着手表,边低语这个让人笑不出来的玩笑话。
「所、所以他——」
已经断气了。作家旭川朝日宣告过世。这个瞬间,麻将大赛确定中止,交稿期限是午夜十二点的杂志专栏确定不能如期完成——而且一如南先生所言,「KONAMIKAN(粉蜜柑)」也确定无法完结了。
因为作者已经过世,导致无法完结——
「哼哼。」
南先生忽然发出笑声。他低头俯视遗体,像是情不自禁似地笑出来。这不是目睹遗体时应有的反应,再怎么缺乏同情心也该有所限度。
但我仔细观察后,发现他不是看着遗体。
他隔着镜片射出的锐利目光,并非落在遗体上,而是遗体的侧面。
「该说他不愧是推理小说作家吗?居然在死前做出这么有趣的事。」
我压下恐惧,顺着南先生的视线看去。旭川朝日以正面朝下、右手稍稍举起的姿势趴在地上,位在他头部侧面的右手竖起食指,指尖上沾着血迹。
那沾血的指尖——在地毯上印下了红色圆点。
红点一共有八个。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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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纵二横四、共计八个的形式,用鲜血在地毯上印下红点。由于排列得太有规律,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