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江口原是个恶心的家伙,却蠢到很愿意花钱在我身上,一想到失去这棵摇钱树,倒是令人有些遗憾。」
「——你看起来很开心嘛。」
旁边传来一道声音。
在此之前一直保持沉默的南先生——强烈主张今天要来这里一趟的男子,终于开口了。
「哼哼,也难怪你会很开心。毕竟经纪公司、江口原这个跟踪狂,以及我们这群侦探,所有人都被你玩弄在股掌中,帮你完成这一连串的骗局,你当然会很开心。如果换作是我,肯定会放声大笑。」
「……啥?你在胡说什么?」
「等、等等,南先生?」
我忍不住插话。
「请不要忽然说出这么莫名其妙的话啦。田泽小姐可是好不容易才摆脱跟踪狂,感到高兴也是理所当然呀。」
「你还真是个老好人。如果总是像个笨蛋一样,一五一十相信委托人的所有说词,终有一天会吃大亏喔。」
「咦……」
「这全是她的自导自演。」
南先生继续说下去:
「这起跟踪狂事件——田泽新菜,从头到尾都是你在自导自演。」
最后,他补上一句「真正的犯人就是你」。
南先生露出扭曲的笑容,伸手直指坐在桌子另一头的妮娜,如此大声宣布。我的脑中乱成一团,思绪完全跟不上眼前的状况。
自导自演?
换句话说——南先生想表达的意思,是妮娜信口开河吗?
她假装被某人跟踪骚扰,自导自演装成受害者,借此让周围的人信以为真——听说这类手法出乎意料还挺多的,主要都是基于「想让人在意我」、「想受人瞩目」这类理由。
南先生是想表示,这起事件也是类似上述状况吗?
不对,等一下。
这样太奇怪了,不可能会有这种事,因为——
「你在说什么啊?南先生,这起事件不可能是自导自演吧?因为跟踪狂真的存在呀。」
此次事件的跟踪狂——江口原,他并非假想人物,而是确实存在。更何况最终逮住他、向他取得口供的不是别人,正是我们。
「江口原在最后承认自己的罪行……他做出跟踪骚扰的举动,是千真万确的事。」
「江口原是货真价实的跟踪狂,这一点无庸置疑——但假如那家伙会成为跟踪狂,全是受这个女人指使的话,又该如何?」
「……我听得一头雾水。指使?难道江口原是听从田泽小姐的命令,才成为跟踪狂吗?」
「命令?哼哼,才不是那么可爱的手段。对吧?犯人小姐。」
南先生愉悦地说出这句话,与此同时,他直直瞪着妮娜。
对于自己所指认的犯人,他仿佛想一口吞噬般,直直瞪着对方。
「在我向江口原确认后,他坦承犯下的骚扰行为,就是跟踪结束现场演唱会的你,借此掌握你家地址,在你家安装窃听器——以及亲笔写信给你。似乎就只有以上三件。至于其他的骚扰行为,无论是你收到以印刷文字组成的信件、经纪公司收到的网路邮件,以及休息室的窃盗案件,他表示皆无印象。」
这些内容,我完全不知情。应该是两人在包厢独处时,南先生打听出来的。
「既然江口原否认犯行,那又是谁做的呢?」
「……你想说犯人其实是我吗?哈,你是笨蛋吗?肯定是江口原在骗你啊。那种会成为跟踪狂的男人,说出来的话根本不可信。」
「哟~不是你做的吗……既然如此——被偷的化妆包,为何会出现在这个房间里?」
「!」
瞬间,妮娜像是要原地跳起般,猛然抬起头,迅速往右侧看去。她瞪大双眼,注视着右手边的柜子。
——那是所有抽屉都整齐关上,没有任何异状的柜子。
「原来如此,是藏在那里呀。」
「咦……啊!」
「哼哼哼,哈哈哈哈!唉~这么容易上当,真是太扫兴了。」
南先生放声大笑,一脸像是打从心底感到很滑稽似的。
他一连串的举动有何含意——我随即就明白了。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
妮娜明确知道被偷的化妆包,就放在那个柜子里。要不然,不可能出现刚才的反应。
尽管是单纯的虚张声势,时机却掌握得恰到好处。南先生指认说「你是犯人」,以高压的态度激怒对方、煽动对方、惹恼对方,令对方心中的动摇与焦躁达到顶点时,摆出仿佛看穿一切真相的表情,光明正大地开口套话。
逐渐失去平常心的妮娜,因此一脚踏进陷阱里。
踏进除了犯人以外,其他人不会上当的陷阱里——
「……这是真的吗?当真是田泽小姐您自导自演——最初那两封信都是您寄的,并且假装自己的化妆包被偷吗?」
仍感到难以置信的我,如此开口提问。妮娜低下头去,不发一语。
她的沉默形同是不打自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