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说吗?画家是我妹妹。不过没有血缘关系就是了。」
「你说妹妹……画家是个女的吗!一个女人却画出这么煽情的画?」
「麻烦用官能美来形容,这样格调比较高!」
「只不过是换了个讲法,意思还不是一样!」
「只要改变说法,听的人感官也会不同。画家是个心思细腻,容易受伤的人。」
诗人嘱咐我讲话要小心一点,我只好乖乖闭上嘴。
毕竟与其小心措词,直接闭嘴还比较轻松。
「一开始我为了体弱多病的妹妹写了一首女神诗歌。妹妹非常开心,当我发现的时候,她已经画出一幅女神画作了。她当时只有十岁,却是一幅非常出色的作品。从此之后,妹妹开始称呼我为『老师』,而我称呼她为『画家』。能把我的诗歌完美描绘成画的人,就只有她了。她是上天赐给我最棒的礼物!」
诗人激动解释到让人觉得恶心,这时房里传来阵阵敲墙声。
「她为人很害羞,我一夸奖她就会像这样敲墙壁。很可爱吧?」
「不,我觉得这不是害羞,她只是觉得你这样很恶心,而且让人火大……」
「吾也有个难懂的哥哥,所以稍微能同理画家的心情。」
我默默扶著额头,零则是抬头远望天花板。零的哥哥──十三号。他这个男人为了妹妹,自以为是地挑起波及全国的战争。过度爱家不只会给人带来麻烦,对被爱的当事人来说,更是烦恼的源头。
「不说这个了,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件事。」
「哦?」零兴致勃勃地反问。
「难道还有其他把没有血缘关系的画家妹妹关在『闭锁之间』的人吗?」
「而且哥哥还是个诗人……这种感觉的故事……好像在哪里……是很有名的故事……」
被零不解地反问后,我拚死搜寻记忆中的线索,却怎么样都想不起来。
「嗯──算了,世界这么大。就算某个地方还有境遇相似的兄妹也不足为奇。」
「毕竟你一直环游世界嘛。」零有些羡慕地看著我说。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吾也想悠闲地环游世界。」
「我可不奉陪喔。一切结束后,我要变回人类,然后开一间酒馆,过著隐居的生活。」
「那么吾就把你的店当成旅行的据点吧。年初从你的店出发去旅行,年终再回到你的店。吾要带回很多稀奇的食材,然后请你帮忙料理。」
「很令人心动吧?」零津津乐道,让我有种败下阵来的感觉。因为正如她所说,我真的心动了。
见我不再说话,零转头重新面对诗人。
「你的妹妹从以前就这样了吗?」
「不,她这么坚持不踏出房间是大约两年前开始。」
「嗯……换句话说,和她画不出画来是同一个时期吗?」
「是啊……」诗人苦笑说著。
他分明是个行为举止夸张的男人,但这副表情看起来却像是真正的他。
「其实呢……」诗人悄声说道。大概是为了避免被门另一边的画家听见吧。
「我心里有谱。两年前,她曾经接受委托,去替一位贵族千金画肖像画。那时候她是自己一个人去。似乎是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后来不论他怎么问,妹妹还是一句话也不说,就这样过了两年。
「她和我对话的机会也逐日减少,我已经一年没听见妹妹的声音了。如今说到我们的对话,也只有敲墙的声音了。」
「你硬把房门撬开不就得了吗?」
「我不要。我不想被她讨厌。」
你早就被人家讨厌了吧?我差点说出这句话,但这太多管闲事了,我还是闭嘴好了。以我的角度来说,只要他们愿意让我们在这里过夜,我就满足了。
「话说回来,画家不出来,根本没办法画画吧?你该不会要我们在这里等到她出来那天为止吧?」
我出言表示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后,诗人摇摇头点明他无意让我们等那么久。
「大约一年前,有一组迷路的街头艺人来到这间屋子。他们还带著一只罕见的生物。」
「是喔?什么样的生物?」
「那是一只三头蛇,身体还长有手脚,是一只感觉非常令人毛骨悚然的生物。画家无论如何都想把它画进画中,所以在打草稿的时候,有稍微从房间走出来过。」
「因为毛骨悚然的生物而兴起创作欲望的女画家……不,这就算了……她那时候不是画不出来吗?」
「是这样没错,但那时候她一口气完成那幅画了。不过画作本身已经送给那组街头艺人了,所以不在这里。」
「因此这是我的想法。」诗人继续开口。
「画家只是失去了想画的东西,只要有很棒的题材,她一定就能取回干劲。所以我才会为了她,每天到处去寻找题材。」
「换句话说,吾等同于那组街头艺人拥有的珍奇异兽吗……?」
「嗯,挺接近的啊。尤其是非常毛骨悚然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