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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差点回过头,但还是慌慌张张地先问她穿好衣服没。
「就算被你看光,吾也不在意啊……」
「我很在意啦!别看本大爷这样,我好歹也是一个健全的成年男子!」
「别担心。不管怎么看,你都是个健全的成年男子。因此吾的意思是,你想看吾的裸体,这种欲望极为健全,心胸宽大的吾很乐于接受你的的欲望。」
「别说了,快点穿衣服!」
「吾忘记告诉你,其实吾早就穿上了。」
该死,真想揍扁她。
我忍著因愤怒发抖的拳头,侧眼确认零真的穿好衣服后,终于回头面对湖泊。
「然后呢?你轰飞的『某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吾无法判别,而且他刚才完全消除了气息。就是因为他靠近到让吾感到生命危险的距离,吾莫可奈何之下才会使用魔法。」
「莫可奈何啊……」
「还是说你觉得吾被暴徒袭击,铐上锁链之后再被迫穿上美丽的衣裳,在众目睽睽下遭人竞标也无所谓?像吾这么美丽的魔女,应该价值不斐吧……吾会被监禁在宝库内的小房间里,以可疑男人的收藏品度过余生──」
「您要沉浸在愉快的妄想里是无所谓,不过既然对方是个能把稀世魔女上链变卖的能干盗贼,那么为了您的安全,我想去确认他的尸体,请问可以吗?」
我直接盖过零的话,结果她满腹不满地看著我说:「接下来正精彩啊。」
「然后你会抱著必死的觉悟前来搭救被监禁的吾。你后悔自己身为护卫不该工作偷懒,放任吾一个人待在湖里,于是一边流著泪,一边乞求吾的原谅。最后心胸宽大的吾也并未责怪你。如何?是一段佳话吧?」
「什么叫作工作偷懒……我记得不就是某个魔女命令我,与其做好护卫的工作,不如做个称职的厨师吗?」
我确实是零的护卫,同时命令我「吾去沐浴回来后想喝温热的浓汤。你别管什么护卫,煮汤就对了」的人也是她。
听了我的话后,零歪头指著刚才还是茂林──现在土都翻过来了──的地方说:「所以吾才会这样自保啊。」
我总觉得争论的重点被她四两拨千斤扯歪了,不过和一个能与恶魔交锋的魔女争论,本来就无意义到了极点。我才不打赢不了的仗。
我和零沿著被轰飞的树木前进,在惨状的中心发现一个倒地的人类,因此停下脚步。
「……你把人家宰了吗?」
「没有,吾瞄准的是周围的树木。他应该是吓晕了吧。」
「我反倒觉得他乾脆死一死,才能永除后患……」
「真不愧是佣兵,有够冷血。难怪会被人称作『黑之死兽』──」
「啊啊啊啊!住口!不要说出那个绰号!」
「有什么关系嘛。吾并不讨厌你的冷酷无情喔。」
「吵死了!你给我稍微反省一下!」
我在指尖上使劲,对著零的额头用力一弹。只见零罕见地发出人类会有的哀号声,叫了声「好痛」,并用手压著似乎很痛的额头。
接著蹲在昏倒的人旁边,重新审视这个人。
他是一个身穿破烂衣服,满脸胡渣的男人。
因为他身体脏兮兮的,猛然一看就像个中年男子,不过只要仔细观察,就会知道其实他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小毛头。
「盗贼……看起来不太像啊。不就是一个瘦巴巴的瘦皮猴吗?」
如果他是个以战斗维生的人,不管多瘦小,多少还是会有点肌肉。但这个男的完全是个皮包骨。
勉强能归类在武器范围里的东西,也就是一把插在腰间的小小的水果刀……这么小的水果刀,我看真的只能拿来削水果皮了。
与其说他是个经验丰富的盗贼,反而比较像是个小偷──或是偷窥狂。
「呜……呜呜……」
偷窥狂发出呻吟了。
他微微睁开眼睛看著我。
我反射性做好对方会发出尖叫的心理准备,没想到这个男的却很安静。
不过却有一行清泪从他的眼里流出。
「啊啊……你就是来带我到死后世界的地狱看守人吗?竟然如此可怕,如此不祥……」
他说的地狱看守人……是指我吗?现在这种情况应该就是指我吧?
「我最后还是落入地狱了。毕竟此身实在罪孽深重!然而,啊啊……我的女神啊!我理应是个虔诚的信徒啊!但是神啊!祢为何要弃我不顾呢!」
男人大叫著,迅速坐起身子。他双手大大敞开,全身仰望天际。这副宛如向神控诉「降临吾身的苦难」有多大的样子,简直就像宗教画作一样夸张而且做作。
另外他这副像唱戏一样的口吻──他是戏班子吗?
正当我和零默默看著男人演独角戏时,他似乎终于感觉到现场状况和他的行动之间有落差,于是左顾右盼地看著四周。
在他眼前的光景当然不是地狱,只不过是一座被轰倒的树木多了点,平凡而且安祥到会让人打呵欠的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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