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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早已想过对方会讨价还价,不过没想到他会狮子大开口要双倍。
不过呢──还在预料范围内。虽然是笔心痛的花费,但也莫可奈何。
「哦──双倍就行了吗?你还真是无欲无求。」
零平稳地笑道,并拿出另一枚金币。
「吾会付钱。相对的,你可要确实遵守契约啊,店长。若是有人在明天之前靠近马厩,你将会为此感到有些后悔。」
店长一瞬间露出仓皇的面色,一边将金币收进怀里,一边开口说他最欢迎有钱的不速之客,接著领著我们前往马厩。
马厩其实只是徒具虚名,里面一匹马都没有──简单地说,只是一间单纯的家畜屋舍。我们的同居人是猪和鸡,跟正常的旅店比起来,环境可说是非常糟。
「不过也不能太挑剔……」
旅店的老板离开马厩后,这才让我稍微萌生放松休息的念头。
我随意整理堆在一旁的乾稻草做出空间,然后直接躺上去。
随后,零也放下行李,倒在乾稻草──不对,是特地倒在我身上。
我本来想避开,不过还是姑且本著对待雇主的礼仪接住她。结果零就这样直接心满意足地把脸埋进我的毛皮里。
「我之前就一直很在意了……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趴到我身上来啊?」
「趴在你身上才是最舒服的。所以只要你躺平,吾也会跟著躺在你身上。这已经是大自然的铁则了。」
我悄声说了一句「这算什么铁则啊」,但想当然耳,零根本不理我。
随后──
「我们去参观庆典吧,佣兵。」
她居然说出这么惊天动地的一句话。我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能摆出一张蠢脸,反问一声:「啊?」
「在吾辈走到这里之前,路上摆了很多似乎很有趣的摊贩,而且吾也想靠近一点看新娘子。反正今晚的下榻处已经决定了,稍微出去走走应该不成问题吧?」
「不不不,想也知道很有问题吧。应该说根本只有问题。你以为我们干嘛走来这么偏僻的旅店借马厩啊?要去你自己去,自己去!」
「一个人太无趣了。吾想和你一起去。」
零在我身上拍动双脚,就像个闹脾气央求的孩子一样。
我轻轻抱起这样的她直接往乾稻草上扔。
「我、不想、跟你一起去。」
我抱著坚定的意志,一个词一个词清楚区隔开来说出口,接著几乎整颗头埋进乾稻草堆中,摆手驱赶著零。
结果零嘟起嘴,手摸了摸下巴,发出思索的声音。看样子是要想尽办法带我出去了。
「……吾想了一下。」
「免了,不必想。」
反正一定又是什么鬼主意。但零无视我这句牵制,继续往下说:
「好啦,你就听一下。就算新娘真的看到你了,她也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吧?既然如此,即使她看到你了,也会装作没看见──」
「啊啊啊啊!我受够了!你真的是个只会想些鬼主意的魔女!照你这么说,那些纯真的新婚妻子不就会抱著不必要的不安吗!而且还不能跟别人说她看见我这件事实,这样岂不是会闷出病来吗!这么一来,我不就危害到好几对有前途的夫妻,变成让他们的人生因此脱轨的元凶了吗!」
「不过是个迷信,何必如此小题大作……就算她们真的因此难以心安,只要实际生个孩子,任谁都会发现那只是一场迷信吧?」
「我──说──啊!人家既不是魔女,而且只是一介善良、普通又无力的人类,『实际怎样』根本无关紧要啦!那帮人会在生产前先感到绝望,然后人生随之脱轨!到最后为了出气,复仇的矛头就会指向我!」
我一边高声叫著「拜托你搞懂」,一边钻进乾稻草堆中,完全窝在里面。
零为了把我从里面拉出来,和我进行了一场攻防战。虽说她是魔女,但我也没有弱到会被一个女人拉走。
其实只要她使用魔法,瞬间就能宣告是我败北,不过她似乎没有那么霸道把我拉出来的意思。
我们的消耗战就这样持续了一阵子,最后零终于输给了我的坚持。
「受不了──块头长得这么大,却闹脾气……简直像个小孩子一样。」
「你才是小鬼!别管我了,你想去逛庆典还是干嘛,自己去就对了。这次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绝对不会出去!」
听见零傻眼的语气,让我从稻草堆中发出尖锐的反弹。
「既然你如此抗拒……」零寂寞地叹了一口气后缓缓起身。
「吾也不会逼迫你。吾会一个人寂寥地走在街上,或许会被陌生男子拐走,然后胸怀对你的思念被卖到不知名的地方去──如果这就是你的选择。」
「你别想博取我的同情。只要你有那个意思,这整座城镇都会被你轰飞。这么恐怖的魔女会被街上的小混混拐走的可能性连万分之一都不到。」
我低声呢喃,说出无情的话语,结果零露骨地咂了声舌说:「这招也不行啊。」
她终于真心放弃,轻描淡写说了一句「吾晚上就会回来」后,离开马厩。
「……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