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恶魔的名字告诉那些人类的速度比较快,还是我等杀死那些人类的速度比较快?」
我发现神父他们正在确保退路。
监牢就设在结界的边缘外面。只要心无旁骛奔跑,应该数十秒就能逃进结界内了。
但是立足点状况实在太差,恶魔们就是料到我们会逃走,所以才把地面弄成这样吗?
「伤脑筋……」
神父吐出叹息。
「我就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形,才想让佣兵单独动身的。」
「我说你……不要面无表情地说这种残忍的话。」
「这很正常吧。要是我们在这里全灭,撤回威尼亚斯的行动就要陷入绝望了。」
「不好意思,请让我从旁插嘴。有这么多恶魔埋伏在外,就算我们活著,撤回威尼亚斯的行动一样很绝望吧……」
格达苦笑后继续开口说:
「反过来说,如果我们在这里全灭了,吉玛应该会打消撤退的念头吧。至少待在结界里面就是安全的……他们可以在那个城镇生存下去。」
「拜托你们不要突然做好死亡的觉悟啦……!我还不想死耶!」
情况虽然紧急,我却没有紧张感──死亡就在眼前了,这种稀松平常的对话反而让我觉得轻松许多。
我抬起头来,正面瞪著蜘蛛男。
「说归说,可是从我们都还平安无事这点看来,就代表你也想跟我们谈判吧?」
蜘蛛男动作僵硬地歪过头。
「谈判……谈判,谈判,谈判啊。你说的对,我等最喜欢谈判。选择获得什么,给予什么。正因为你希望谈判,所以我等前来了。这是为了弄清你是否够格成为契约者。」
「你们恶魔没办法闯进祭坛的结界里,但我可以进去里面杀死泥暗之魔女。为了做到这件事,我要你们借我力量,赶走守在祭坛的恶魔。只要一瞬间开出路来就行了,这样就可以──嘎啊!」
一道冲击穿过我的身体。
我的身体被某种东西打飞,背部直接撞上监牢,正面栽进血泥里。
「佣兵!」
看来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的人不只我一个,神父和格达双双发出惊讶的吼叫。要过来搀扶我的神父也是轻易被风刮走,格达和巴尔赛尔则是在转瞬之间没入烂泥之中。
无计可施。
真是连玩笑话都说不出来的压倒性败北。馆长稳稳坐在轮椅上,一脸疲倦地看著只能惊讶的我们。
我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爬起来,蜘蛛男就伸手抓住我的脖子。他慢慢拉起我的身体,让我站起来,最后脚尖离地。
这是什么怪力──我的脑中闪过这个想法。不过在变回人类之前,这点小事我也办得到,所以应该没什么好惊讶的。
但脖子被人抓著抬起来这点,确实让我感到生命危险了。
说是脖子,其实感觉上几乎只有下颚被抓住,所以应该是不会立刻窒息而死──
「放……开我……!」
「然后呢?你说进入结界之后,要把稀世魔女怎么样?」
蜘蛛男的八只眼睛来到极近的距离,窥探我拚命挣扎的脸庞。蜘蛛男的眼睛富有光泽,但我只觉得那闪闪发亮的眼睛非常恶心,简直和完全僵住的面容一样,感觉不到任何表情。
「对付你这么脆弱的人类,不用我等使用恶魔之力,我只要用这只手掐著你的脖子,你就会死。这样的你,要如何杀死那位魔女?难道你不觉得一旦进入结界内,最后就会被她杀死吗?」
「唔……啊……!」
掐在我脖子上的手指多了些力道。
到途中,我已经完全无法呼吸了。
──喂,不会吧?
这是真的吗?
我真的就要这样死了?
我抽出怀里的小刀,刺向蜘蛛男的手臂──但是掐著脖子的手指力道依旧不减。
「向我证明。证明你是足以和我谈判的存在。证明你能杀死那个魔女。证明你有让我等借出力量的价值。否则──」
就去死。
我差点就要失去意识,但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我的身体却很自然地动了。
我抓住蜘蛛男掐在我脖子的手腕,连同他的骨头用力握碎。
「叽──噫……!」
面对我突如其来的反击,蜘蛛男吓得仰天发出惨叫。蜘蛛男被我捏碎的手腕从他的手臂脱落,同时我的身体也落在血泥堆上,不过不是头著地,而是自然地由脚著地。
这一连串动作都与我的意识无关。常听人家说身体自己动起来,真的就是如此。
感觉就像是我以外的某个人在操纵我的身体一样──
「退下。」
从我的口中无意识蹦出的这句话,让蜘蛛男脸色变了。
他之前始终保持著宛如人偶般僵硬的表情,现在却因恐惧而扭曲,并大幅往后退开。我还感觉得到所有恶魔也同样退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