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能如此肯定!」
「就因为我相信她!不需要任何理由!」
神父现在说的事情,在我刚被丢下的那一晚,就已经彻底想过了。
我想,我从一开始就被利用了。对零来说,我──一个人类根本没有任何价值。就算追上去也没用。我该幸庆自己捡回一条小命,往威尼亚斯撤退才对。
但我总觉得不对劲。
我敢肯定。
零对我主张「一起逃走」。她笑著说会保护我。她吃了好吃的东西就会开心,会因为亲生兄弟的死而流泪,会因为奥尔迦斯的傲慢盛怒。
她那样──
「她是人类,神父。那家伙只是一个比我们多活了一点时间、强得异于常人、不谙世事、死爱贪吃,又觉得凭自己一个人就可以解决所有事情的人类。」
「那么她应该已经死在前往祭坛的路上了,追也没有用,回头吧。」
我不发一语,摇摇头。
我没有要回头的意思。绝不回头。
我下马,并拔出剑。
「神父,你让开。如果你觉得那家伙死了,那也无所谓,但你就当作我也死了吧。现在立刻返回诺克斯大教堂,开始往威尼亚斯撤退吧。」
神父也左右摇头。
「我不会丢下任何一个人,我绝不会让你去送死。快把剑收起来,难道你以为用人类的身躯能够战胜我?」
「这可难说。不过你不觉得,我要是会乖乖在这里回头,一开始就不会抢马跑到这种地方来了吧。」
神父好几次还想再开口说话,却在思索言词之后,摇头舍弃那些想说的话。最后,他举起手杖──我还真是被小看了,他似乎不打算亮出刀刃。
我握紧剑柄,一口气往前冲。
高举过头的剑太过沉重,无法照我的意思挥舞。
神父轻而易举闪过我的攻击,用手杖使力朝我的背部打下。
我好不容易稳住摇摇晃晃的身体,顺著转身的力道并加上自己的体重往后挥剑,没想到上一秒还站在那里的神父竟不见踪影。
「然后呢?」
声音从死角传来。
就在我意识到自己被人绕到背后的同时,膝窝便受到手杖一记轻刺。
才受到这么一个小小的攻击,我就支撑不住,跪倒在地。神父接著用手杖尖端抵住我的脖子,胜负在一瞬之间便见分晓。
「再来你要怎么出招?用你擅长的炸药同归于尽吗?」
听见神父打从心底感到无趣的语气,我跪在地上忍不住笑了。
「果然赢不了啊,根本无计可施……」
「只要你是个普通人类就赢不过我。永远赢不了。」
「你真是一个厉害的家伙。自从身体变成这样之后,我就更是深刻体认到这件事了。真亏你有办法和我这种怪物不分轩轾地战斗啊……」
「请你别笑死人了。我和你从来不是不分轩轾,我一直都败在你的手上──佣兵,你很清楚吧。即使如此,零还是断定你会碍手碍脚。她认为身为堕兽人的你派不上用场。都已经这样了──」
神父放下抵在我脖子上的手杖。
我回过头,看见神父一脸凶狠地瞪著我。
格达乘坐的龙还在空中悠悠盘旋。
「你觉得零还需要现在的你吗?就算你抵达祭坛了,你觉得零还会欢迎你吗?」
「这个嘛,应该不会吧。」
「那你这是何苦!」
「喂,神父,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吗?我说魔女不会因为我的言语或意见改变她的行动。」
神父诧异地看著以问题回答问题的我。
那是神父跟我交涉,「希望零放弃前往祭坛,转而担任往威尼亚斯撤退的同行护卫」那时的事。
当时我回答──「我并没有能力改变她决定的意见」。
神父维持著不解的表情,轻轻点头,看样子是还记得。
「我跟她一样。不管那家伙在想什么、要怎么行动,那都与我无关。我会照自己的意思行动,不管她说我有多碍事,我还是会跟在她的后面。」
「你搞不好会被杀死喔。」
「要是就这样撤退,无论如何我都会死──你懂吗?」
我拍拍自己的胸膛。
「她拿匕首刺进我的胸膛,把我活下去的意志连著野兽的心脏一起拿走了。要是不见她一面,把那玩意儿拿回来,我就无法活下去。」
就算是神父,这下子也傻眼到说不出话来了。
我也对自己感到傻眼,或许我就是这么一个傻子。
但我已经受够一再悲叹地问「为什么」了。
为什么她要选择我?
为什么她要舍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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