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神父阁下要做这种事?」
「因为那家伙以这只小不点的监护人自居啊。你只要想想,要是队长被人侮辱,你会做些什么,这样应该比较好懂吧?」
佣兵自己动手从锅子里再添一碗汤,同时耸肩说道。
巴尔赛尔一脸铁青。
「死定了……我无法在社会上生存了……!」
「原来如此,我现在知道你曾经让一群人无法在社会上立足了。不过你放心吧,硬要说的话,那家伙的杀人手段是属于物理性的。」
「啊啊啊!你说的对!我就亲眼看见他不由分说地把奥尔迦斯的双腿打断了啊──!我说,老鼠妹妹啊,这件事拜托你保密……我已经在反省了!」
看见他这般宛如祈祷的谢罪,心性温柔的莉莉于是宽容地表示:「原谅你就是了。」
佣兵看著这两个人的互动,流露一抹温和的笑容。
「……佣兵老哥?」
「没事……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原来吃了温暖的东西,然后像这样说几句话,心情多少就会变好了。」
巴尔赛尔不禁苦笑。
「很遗憾,而且很幸运的,人类就是这个样子。真是太好了,我们都很担心你会不会今天就上吊自杀,根本没人静得下心来。要是他们听到你刚才说的话,应该会松一口气吧。」
「为什么你们觉得我会自杀啊?」
「一个人类手无寸铁的,在这冰点以下的气温当中,妄想独自一人冲进一群恶魔里面,当然会让人觉得他想自杀。」
听到手无寸铁这形容,佣兵忽然望向立在墙边的大剑。
第二碗浓汤下肚后,他站起身,握住那把对人类的手而言过大的剑。
他原本想单手举起来,却无法如意,改用双手之后,好不容易才拿稳了──但是,似乎已经难以像从前那样轻松挥舞了。
佣兵把剑放下,失落地垂下肩膀。
他隔著熊皮摸了摸后颈,叹出一口气。
「要习惯人类的身体……是吧?连个武器都拿不起来,的确什么都免谈……」
「那把大剑连我也没办法用喔。我会帮你准备训练用的木剑。要是佣兵老哥能在出发前,达到一定程度的用剑技巧,也能帮我们一个大忙。」
「──一般人也会骑马吧?」
「还是要看运动神经的好坏啦。一般人一旦落马,可是会受重伤喔。」
巴尔赛尔不断盯著佣兵的右手,乾掉的血已经完全黏在上头了。
佣兵抬起右手,来到胸膛附近。
「我已经在反省了,可以请你们帮我包扎一下吗?我刚才拿剑,结果伤口裂开了。」
他一如往常那样,语调轻佻地说著。
3
三天平安过去了。
佣兵已经恢复冷静,刚清醒时的那种恐慌状态简直就像假的一样。他今天同样踩著还不能算是平稳的步伐,积极地在城镇当中来回走动。
「老实说,他积极得让人有点担心。」
纵然是一个令人开心的现状,吉玛却愁眉不展地对「隐密」这么说。
这里是教会骑士团士兵宿舍的其中一间房间──或者该说是为了策划往威尼亚斯撤退一事,而设立的作战会议室。
吉玛身为指挥官,常驻在这间房间,「隐密」也会频繁造访此处。今天「隐密」同样受到吉玛的传唤,来到这间会议室。
「他也很热衷练剑,夜晚则在镇上散步,或是和莉莉享受料理。一想到他第一天闹成那样,现在简直是判若两人。希望他没有太过勉强自己……」
急遽改变反而让人不安。
就算情况好转也是一样。
尤其无缘无故的好转相当危险,就过去的经验来说,「隐密」很清楚这一点。
「我的确说过要他尽早习惯人类的身体,但我的意思也包括要他习惯人类身体的脆弱就是了呢……」
「不只如此,听说他还对馆长囫囵吞枣般看过的教会书籍有兴趣。他可是那个佣兵耶!光是看书就让人觉得奇怪了,看的竟还是教会书籍……!」
佣兵本来就是个不擅长认字的男人。
若是看好玩又有趣的冒险故事就算了,他对于有些艰深的教会书籍感兴趣,的确只能用奇怪来形容。
「据他所说,这是为了撤退回威尼亚斯,想要多少取得对抗恶魔之力的知识……」
「这个心态很正确,而且勉强自己压抑充沛的精力也不是上策。话虽如此,这也不能保证他就不会反弹,采取激烈的行动。」
「嗯。」吉玛表示同意。
听见神父和自己的意见相同,让她稍微松了一口气。
「我姑且派巴尔赛尔在旁边辅佐他了,应该是不会太乱来……但我还是想先问问您的意见。毕竟神父阁下,您和佣兵的交情似乎很长。」
「隐密」耸耸肩。
「也不能算很长。再说这几天,他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