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你们一个个干嘛都这么热心,把我当作没有零就活不下去一样?
这句话还没说出口,就化为叹息消散了。
我默默抓起锅子——
「要是没事的话,就拿锅子去装些乾净的雪给我吧,队长大人。毕竟我还得准备做饭,现在就把魔女叫回来的话,只会唠叨个没完而已。」
就这么扔给吉玛。
【幕间 魔女与恶魔】
「你还要……作多久……的梦?」
一踏入馆长的帐篷,就听见这样的一句话,让零不禁挑起半边眉毛。
「你问了个古怪的问题呢。吾现在可是醒著喔。」
「这、这就是在作梦。在梦境中看到的……才是现实……你明明心、心里有数。明明一切都、都心里有数……却始终沉迷于梦境。」
「老是看著镜子的你,怎么会知道吾究竟看到了什么?」
馆长像是生了根似的坐在椅子上,一直盯著镜中的自己。他甚至不曾往零身上看一眼,只是不厌其烦凝视著自己的身影,就像是在看著无可取代的宝物一样。
地上散落著各式各样的衣物,宛如挑选宴会服装的少女一般。
馆长窃笑两声说:
「嘻、噫嘻嘻……啊啊,耐不住性子了呢……就、就像是从美梦中被摇醒……发起脾气的小孩一样……哈哈,嘻哈哈……真可怜啊……真悲惨啊……」
现场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带著零来到帐篷的巴尔赛尔,有些尴尬地乾咳两声,试图缓和气氛却失败了,结果反而变得更尴尬。
「那个……我到外面等喔……」
巴尔赛尔慌慌张张走出了帐篷,零和馆长对于他的言语和动作却没有半点反应。
他们两人就是如此专心在彼此身上。
「不、不要误会……这是忠告。是为了你好的、忠告……也是为了你所珍视的……那个兽人战士……」
「哦?」
「你的打算……不会成功……你会、会失去一切。无论是你……或是那家伙……打倒了泥、泥暗,拯救了世界……就能实现和平吗?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吗……?人、人类很复杂、非常复杂。我、我这百年来、都在观察……观察著人类。观察著复杂的人类、既愚蠢又可爱的行为……就在你躲在洞穴里、作著幼稚的梦的时候啊……妄想著人类与魔女、能够共存……嘻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帐篷里响起馆长大笑的声音。
狂笑到岔了气,馆长按住胸口痛苦地咳了起来。
「……你不想、反驳吗……还是说、你无法反驳……?没错、就是这样……我、我都看到了……你每天晚上都痛苦不堪的那张脸。所以、醒醒吧……这场梦、该结束了。」
「你想说的,就是这些?」
「没、没错……只要你清醒过来,一切都会改变……都能得到拯救……人类、就能得救……我也会、很开心。因为、我——」
「深爱著人类。」
零和馆长异口同声说出这句话。
嘻嘻嘻。馆长这么笑著。
「没错、没错……正是如此……」
反覆地这么说。
零面无表情,转身离去。
在外头待命的巴尔赛尔看到零出来,先是问了句「您要回去了吗?」旋即闭上了嘴巴。
他认为零很美丽,他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人。
对于零的强大,他始终怀著敬畏,不敢触怒对方。
但同时也感觉到一股亲近。
至少到刚才为止都是如此。
目送走出帐篷的零离去之后,巴尔赛尔深深叹了口气。
他小心谨慎地打探著帐篷里的情形,看见馆长依旧神情愉悦地照著镜子,这才松了口气。因为方才离开的零身上所散发的气息,让人觉得就算看见馆长惨死的尸体也不意外。
「哎呀,好可怕啊……你到底说了什么,才会让那位魔女阁下气成那样啊?」
「现实。」
巴尔赛尔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那难怪她会生气了。现实这玩意儿啊,还是不知道才比较幸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