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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怀中实在太好睡了,吾根本没有空去思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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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被问到「早上希望被什么声音叫醒?」这个问题,我想每个人的答案都不一样吧。
鸟叫声大概是最常见的答案了。在巷子里嬉闹的孩童笑声——应该也说得过去。既然如此,那么有人来叫自己吃早饭的声音,大概也不错吧。
至少到上一刻为止,我是这么想的。
「两位啊,你们睡懒觉是不是睡太久了?我肚子已经很饿了耶。」
我想,应该不会有人希望被一个来蹭饭吃的中年大叔叫醒吧。
事实上,今天是我有生以来最糟的一次起床体验。
「……为什么我要为了个打杂的家伙早起做饭啊……!」
我一脸不满地坐了起来,狠狠瞪著拉开篷布往马车里头张望的巴尔赛尔。
「喔——好可怕啊……我只是开个玩笑啦。今天我已经准备好早饭了,虽然不知合不合胃口,不介意的话就来吃一点吧。」
「啥——?今天是吹什么风啊?」
「毕竟我还在努力争取成为你的佣兵搭档嘛。」
你忘记了吗?他这么问。忘记了呢,我这么回答。
其实我早就把这档事忘得一乾二净了。是说这家伙难道是认真的吗……
「唔……嗯……什么啊,天亮啦……」
我正准备起床,零也睡眼惺忪地慢慢爬了起来。馆长则是早就醒了,一如往常待在马车角落看书。
虽然馆长已经失去了堕兽人所有的能力,但身为恶魔的「观察之力」依旧健在,所以不管环境多么昏暗,他都能清楚捕捉书上细小的文字。
「馆长也差不多可以吃看看软一点的面包了吧?之前行军时是只有硬的要死的黑面包啦……不过今天早上补给兵送来了刚烤好的面包喔。」
巴尔赛尔说著说著,拿出包在布里的面包。
馆长半睁著眼,冷冷地望著巴尔赛尔。
「……想、想要多管闲事、的话……去找、别人吧。」
直截了当地拒绝了。
「我又不是不多管闲事就会死……想当初你要娶队长为妻的时候,我还恨不得把你大卸八块呢。不过看到你变成一个瘦巴巴的可怜小孩模样,身为教会信徒的博爱精神就逼得我无法坐视不管啊。」
「不、不需要……别多管、闲事……我自己……一个人就好……一个人就好。」
「哎呀,人类的身体要维持健康呢,也比身为堕兽人时更需要注意喔。今天让馆长也去外面稍微晒个太阳吧。」
「讲得像是要晒旧枕头一样……」
「我才不要,在这里就好。」虽然馆长这么说,还是被强行拉到马车外头,安置在围著火堆作为椅子之用的倒木上,参加这场早餐。
为了不让没有毛皮又缺少皮下脂肪的馆长不至于著凉,就用毛毯把他的身体包起来,再把行李叠起来做成靠背,馆长脸上的不满才缓和了一些。
接著,撕了块面包直接塞进他的嘴里之后——
「……好甜。」
我们就见识到了怎么样用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表达惊讶的高难度动作。
「这、这具身体……连味觉也不同了……只是用小麦揉成团加以烧烤而已……居然、吃起来这么甜啊……难怪、书上才会有『香甜的面包』……这个形容呢。」
馆长的感想让巴尔赛尔深感意外。
「味觉的感受和身为堕兽人时不一样吗?」
「不、不一样。一、一切的感受……都、都不一样了……尤、尤其是……说起话来……更容易了……」
听他这么一说,的确是比还是堕兽人的时候,讲得更流利了。
虽然还是结结巴巴的,但是词汇明显地较为丰富了。以前馆长那种有些怪异的遣词用字,多半是因为有些辞汇他说不出正确的发音吧。
「不过,虽然我长这样,可是从来不觉得说话很困难呢……」
「馆长感受到的差异之所以如此明显,是因为他以前的身体所寄宿的,是昆虫的灵魂。所以变回人形后,就和转世重生没有两样呢。吾觉得,倘若里面不是个恶魔的话,或许早就疯了呢。」
听著零的推测,巴尔塞尔频频点头。
「那么,要是佣兵老哥变回人类呢?会变成怎样啊?」
「喂喂……!你这家伙神经是有多大条!」
「因为很让人在意啊。」
这个混蛋居然把我一直在意却不敢问的事情,这么简单就拿出来讲……
「佣兵啊……」
零直直盯著我不放。
对喔,不说我都忘了,这家伙可以看见我身为人类的长相啊。
「嗯……是个大个子。」
「这也太随便了吧!」
「还有……嗯嗯……该怎么说呢……嗯,是吾喜欢的类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