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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时分,突然感觉到睡在我怀里的温暖物体动了动,我便醒了过来。
一睁开眼睛,就看见那个美丽到吓死人的女人,目不转睛地盯著我的脸。
「你——」
「吾梦见你死掉了。」
你在干嘛啊?——在我这么问出口之前,零抢先这么说了,随后静静地环住我的脖子,用力抱紧,让我感觉有点喘不过气。
「喂,你打算勒死我吗……!」
「太好了。」
「啊?」
「你的头颅还好好地连在身体上。」
她煞有其事地这么说著。
害我也有点紧张,怀疑自己的头该不会跟身体分家了吧。
「废话……有胆趁睡梦中取我首级的,也只有『女神之净火』的杀人神父而已吧。」
幸好那个杀人神父现在应该在南方的鲁多拉大教堂那儿。换句话说,他们跟朝著北方诺克斯大教堂前进的我们,方向上根本南辕北辙。
「还有速成魔女啊、盗贼之类的,也想要你的首级吧。」
「能在这个恶魔出没的威尼亚斯以北区域存活的速成魔女和盗贼啊……感觉比神父还恐怖耶。」
「吾,不希望你死。」
「我自己也不想死啊。」
「可是,你陪著吾一起来了——明知有生命危险,还是陪在吾身边。」
我轻轻晃动胡须,把依旧紧紧抱著不放的零,从我的脖子上扯了下来。
「你说的就像是一点也不希望我跟来的感觉啊。」
「听起来像是这样吗?」
「听起来就像是这样。」
「……或许如此吧……倘若你留在威尼亚斯,至少能保证性命无虞。」
「什么嘛。在你的梦里,我真的有死得那么惨吗?」
本来只是想戏弄零才这么问,没想到她居然马上点头。
看到零如临大敌的反应,想必在这家伙的梦境当中,我的死状八成凄惨到不行吧。我怕继续问下去,连我自己也会作恶梦,所以还是决定不问她究竟梦见了什么。
「不过呢,无论我在梦里是怎么死的——在现实世界中,不是还有你在吗?」
「有吾在?」
「你不是会保护我吗,魔女小姐?」
零眨了眨眼,情绪似乎稍微恢复正常了,微微笑道:
「要是吾这么说,你不是会拿平常挂在嘴边的『我可是你的护卫啊』来反驳吗?」
「你要知道一个人说的话,有场面话跟真心话的分别啊。」
听见我如此睁眼说瞎话,零说了句「真是个见风转舵的男人」,便咯咯笑了起来。
随后,她又重新在我怀里缩成一团。
就像这样,我们继续以诺克斯大教堂为目标,朝著北方进军。
靠著在「禁书馆」收服的恶魔「掌握万里的千眼哨卫」的力量,侦查前方的动静、零负责制定对策、瑞兰德考量现实状况、吉玛阐述理想,再由巴尔赛尔从中找出折衷方案,让这一路上的行军过程顺畅到教人觉得起初的挫折是不是一场梦。
当然我也是有做出贡献的……像是做饭。
虽然遭受袭击时我也会出战,需要出力气的粗活也都由我一手包办,但相较之下我的表现还是不怎么起眼,毕竟我本质上就是个佣兵嘛。
越是往北,气温就越是寒冷,现在一到晚上就必定会下雪。
有时还会遇上暴风雪,让人不禁怀疑还有没有办法走下去,不过——还真不愧是有著稀世天才魔女坐镇的部队啊。
零会把堵塞道路的积雪直接融解,而融化的雪就成了安全的饮用水,甚至让人觉得雪下越多越好。
「要是我也能学会魔法就好了……」
神情认真如此低语的人,就是担任教会骑士团北部远征部队的队长,吉玛。
身为一个纯正的教会骑士团员,一个虔诚的教会信徒,从小接受仇恨魔女的教育长大的吉玛,竟能毫不掩饰地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零对部队带来多大的贡献。
既然队长都成了这副德性,底下的小兵自然也会跟著仿效。
不靠打火石就能生火,箭矢耗尽也能拉弓射击——如果自己能稍微有点魔法的才能,这次的行军也会更加顺利吧。
部分士兵开始请求零传授魔法,而队长并未怪罪他们的行为,甚至连起初对魔女抱持否定态度的瑞兰德副队长,也默默认可了这样的事态发展。
零在教会骑士团中传播魔法知识的行为,也能让大家暂时忘却行军的艰苦。听起来虽然有点不可思议,却是不争的事实。
虽然名义上是打著认识魔女的魔法,有助于今后执行教会骑士团工作的藉口啦——
不过,在泥暗之魔女一心追求世界的破坏与再生,导致世界毁坏大半的现在,还谈什么教会骑士团今后的工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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