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讨厌吃的东西?我想也没有。
纯粹只是因为她的身体无法接受堕兽人所料理的食物而已。
零大概不想让我看见这一幕吧。吉玛勉强自己吃下了堕兽人料理的食物,却忍不住反胃的感觉才连忙离开,最后吐了出来。因为刚才拚了命假装没事,才会忘记带走宝贝的武器。
吉玛擦擦嘴角,站了起来,在转身的同时发现了我的身影——脸上的表情极为惊愕。
我因此又明白了一件事。零不但不想让我看见,吉玛也不愿意被我目击这一幕。
这对双方来说都造成了伤害。吉玛先前明明那么努力地不让自己讨厌堕兽人的想法表露在外,我却傻傻地揭穿了真相。
「……这个……你误会了……我只是,突然不太舒服……并不是真的想吐……」
「你在说啥啊?只是因为你忘了带走武器,我才拿来还你。」
我保持在十步以外的距离,把斧头掷到地上。吉玛连忙捡起斧头,叫住了默默转身离去的我。
「可以……不要跟……巴尔赛尔说吗?」
「关于你忘了带走斧头的事吗?」
「那、那个也是啦……!」
「我不记得还有什么要保密的。」
「别装了!你明明就看到了吧!就算眼睛没看到,堕兽人的鼻子又怎么可能闻不出呕吐物的臭味!」
「一个花样年华的少女不要大喊什么呕吐物啦!给我好好想想刚才那句话的言外之意,都已经暗示你『我不会说』了!」
我本来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但一听见吉玛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发言,就忍不住回头。
「这……这种事你不说清楚我怎么会知道啊!」
居然反过来怪我喔……
虽然心里这样想,但我还没有愚蠢到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
「不过,那个……如果你真的不会跟巴尔赛尔说的话……就算我欠你一次。」
吉玛居然在意巴尔赛尔的评价到这种地步啊。
「虽然可能是我在多管闲事,但是你干嘛对一个打杂的这么顾忌呢?你可是堂堂一个队长耶?」
「我才没有在顾忌……!」
刚刚才说过「可以不要跟巴尔赛尔说吗?」的女人,现在讲这种话有谁会信啊。
吉玛也有所自觉,便焦躁不安地啃起了手套。
「我……我只是不想让他失望。因为还小的时候父亲就死了……是巴尔赛尔照顾了无依无靠的我。到了现在也是,他依旧努力不让不成熟的我遭受失败。」
「所以你就照著那家伙的话去做?」
「刚才前去拜访你们,是我自己的决定。」
她狠狠地瞪著我,而我回了句「的确呢」表示同意。
但是,每当要做重要决定时,她总是会听从巴尔赛尔的指示,就算意见产生分歧,也几乎都会被巴尔赛尔想办法说服的样子。
「我……我承认,自己的确太过依赖他了。可是那也没办法啊,不管做什么事,最后的结果一定和他说的一样。小时候,他曾警告我爬树很危险,但我却不当一回事。结果有一天,树枝真的断了……要是巴尔赛尔没注意到的话,我可能已经死了。」
「……哦?」
「不只这样!还有像是他不准我喝酒,但我还是照喝,结果隔天早上醒来才发现自己光著身体睡在走廊。我一点记忆也没有,真的有够丢脸。还有一次,我不顾巴尔赛尔的劝阻和镇上的男人相恋,后来才发现那个男的是个罪犯。」
——听著听著,眼前好像浮现出画面了。
好像能看见吉玛爬上的那棵树的树枝,其实已经被巴尔赛尔偷偷锯了一大半,也能看见他在酒里加料的画面,还有故意拿钱给坏男人去诱惑吉玛的景象。
当然这都是我的想像,并没有任何证据。但我总觉得这才是真相。
「而现在也是一样,我不顾巴尔赛尔的反对,试图和你接触,却落到这种下场。把你招待我的料理统统吐出来了……你一定对我很失望吧?」
「不会啊。光是能够塞进嘴里,我就对你刮目相看了。」
「……堕兽人也会安慰别人呢。」
「堕兽人才不会安慰别人。」
吉玛露出玩味的笑容。看来还真的以为我是在安慰她。
「我也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不行……那个……就是太过依赖巴尔赛尔的事。我想要成为那个男人眼中……不,是所有部下眼中值得骄傲的队长。」
「可是……」吉玛又垂头丧气起来。
「我还是怎么做都做不好呢……尤德莱特团长为什么要选我当队长……」
就在我想要对她说些很多余的话时——
「找到了,就在那边!」
有个叫不出名字的士兵,指著我们如此大喊。听到这道声音后,巴尔赛尔便跑了过来。
在这瞬间,原本还一脸落寞消沉的吉玛突然抬头挺胸,以队长该有的姿态迎接巴尔赛尔的到来。
「队长!太好了,原来您在这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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