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零发出像是看穿一切的声音。
事实上她或许早就看穿了——没错,作为出手救我的交换条件,就是杀了吉玛的父亲。
因为对外的说法是我收了敌军的贿赂而背叛教会骑士团,结果起事失败被捕的缘故,所以在杀死吉玛的父亲之后,我的恶名也顿时传遍千里。
幸好我的浑名是「黑之死兽」,所以那些不知道我的毛皮原来是白色的家伙,根本抓不到我,但我还是离开了当时成为主要战场的南方土地,转而在大陆各地流浪。
「最有趣的是,佣兵老哥杀死了队长的父亲,却让他因此成了殉教者。因为他原先对外的名声就经营得很不错,面对贵族或圣职人员时也表现得谦和有礼。于是教会骑士团的高官们才会哄骗年纪尚幼的吉玛大小姐,说她的父亲是个多么勇敢的男人。」
「所以,队长才会视父亲为榜样,一心只想加入教会骑士团啊。」
「虽然从刚才那段过去应该就能明白了……但我还是要说,队长的父亲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我曾经担任过那个人的勤务兵,所以我最有立场这么说。」
虽然他是笑著说出这番话的,但那个人却是个让人笑不出来的人渣。
而巴尔赛尔亲身体会过那个人的残虐行径。那时,我听了巴尔赛尔的亲身经历,就接受了杀人的委托。其实就算我假意接受,然后逃之夭夭也不会怎样。
但是,我心中少得可怜的正义感,促使我不惜背负污名,也要干掉那个人渣败类。
「在教会骑士团中,自然也有人知道内情。尤其是瑞兰德副队长——那个老头可是打从心底鄙视队长的父亲呢。」
……嗯?
我的往事不知不觉就说完了,突然变成关于吉玛和副队长的话题。
躺在马车里的我,慢吞吞地从车篷中探出头来。
「你现在在讲什么啊?」
并瞪著巴尔赛尔这么说。
「就是老哥的往事啊。」
「变成在讲队长的事情了吧。」
「哎呀,你怎么一下子就把核心挑出来了呢?所以你才会人缘不好呀,老哥。在进行交涉的时候,有一种先从闲聊开始慢慢切入主题的手法呢。」
巴尔赛尔语气有些不满,用手指绕著那撮特别长的浏海转啊转。
「而且,我交涉的对象不是老哥,而是魔女阁下,所以佣兵老哥能不能暂时闭上嘴巴呢?你也不想再听到更多关于自己的往事吧?」
就像是叫我滚回去一样,巴尔赛尔「嘘、嘘!」了几声,想赶我回马车不要出来碍事。
这让我相当不爽,于是走下马车再次坐在营火旁。巴尔赛尔见状便苦笑著说:「你是这种个性的人啊?」
「所以说,勤务兵啊。你打算交涉什么呢?」
「唉——连魔女阁下都如此单刀直入啊……好吧,既然事已至此,我就明说了。你们也知道,队长跟副队长的关系不怎么好吧?所以我才想说,要是至少能让魔女阁下和佣兵老哥站在队长这边就好了。」
「选边站?意思是要我们也卷入派系斗争吗?」
别开玩笑了——我嗤之以鼻地这么说。但巴尔赛尔只是笑著回应道:「这并不是在开玩笑喔。」
「别看我这样,过去我可是费尽苦心让队长在哲学、正义、伦理和慈悲这些方面都接受了完善的教育。可是,只不过因为父亲是个人渣,就得无端受到排挤,未免也太可怜了。」
「……吾完全搞不懂呢。」
零露出不解的神情。
「同样都是教会骑士团的同伴,为何要互相仇视呢?吾喜欢队长这种向往正义的纯真之人,但同时也对于不倚赖吾准备的救命索,依然能够通过恶魔花门的副队长感到钦佩。这两人的想法确实是南辕北辙,但这世上本就没有唯一的正确解答——」
「等等!」
就在零要开始长篇大论时,巴尔赛尔却喊了暂停。
「唉——是我想得太简单了。本来以为在讨厌魔女的副队长,以及对魔女表示理解的队长两者之间,魔女阁下肯定会选择站在队长这边的……是我思虑不周呢,真是丢人啊。」
「话说回来,所谓的站在你们那边,又该怎么做?在起争执的时候帮忙说话吗?」
「不,正好相反。我希望您能站在敌对的立场——无论队长的意见有多么正确,也不能表示赞同。」
「这样怎么能叫『站在你们那边』啊?」
哦哦——零发出声音,似乎又看穿了一切。
「先否定,再争论,最后达成妥协——这才是你希望吾做的事吧?」
巴尔赛尔没有出声表示肯定。但是他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为了让队长保有队长的立场——要让底下的队员明白,她并不是魔女的应声虫,而是真的有能力指使魔女去做事,所以才要故意制造双方对立的假象。
现在吉玛一心求稳,努力与我们打好关系。可是这种行为却会让队员以为「队长对魔女言听计从」,导致吉玛的地位渐渐恶化。
「队长的处境已经危急到需要动用这种手段了吗?」
「毕竟不久前副队长才刚创下那一番壮举嘛。」
巴尔赛尔耸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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