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抱歉,神父大人。在这种状况下不管说什么,你应该都不会相信,不过我们真的无意伤害你。只是想请你帮个忙……」
「帮忙……?身为神之使徒的我,怎么可能会协助盗贼。要是听懂了,现在就立刻让我离开。我身上还背负着神赐予我的使命,必须回到圣都保护圣女……!」
噢,拜托。我忍不住发出充满无奈的声音。
「回去圣都……凭你这个样子,根本不可能回得去吧。现在就连没受过训练的普通人都能把『女神之净火』的审判官大人难看地压制在地。你大概连站都站不稳吧?」
「既然你这么认为,要不要来试试看啊……!」
神父对我的声音出现反应,把头转了过来。
走廊墙壁上挂着火把,周围非常明亮——也就是说,神父现在睁不开眼睛。
但我还是觉得自己彷佛在他紧闭的眼皮之后,看见了怒火中烧的双眼。
神父握住镰刀的手紧绷起来。
那凄厉的杀气直扑而来,我也立刻握住了剑。
就在这个时候——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先把周围的灯火给灭了!」
背后传来了一声尖锐的怒吼。
我吓了一跳,回头看去,正好看见从走廊尽头快步走来的零。
「你干什么这么认真准备应战啊?以神父的身体状况来说,根本不可能战斗。然而现在的情势对他来说实在太危险,所以才会像那样进行威吓。」
「啥?你说威吓……」
的确,这种激动的感觉一点都不像神父。我对这男人的印象明明就是在战斗当中也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但现在看起来几乎有点可悲。
如果是在濒临死亡的状况下,连眼睛也看不见,就这么被人丢入敌阵当中——
过去我也经历过类似体验。所以一想到这点,我便做出决定。
「……卡尔,拜托你叫这里所有人灭了灯火。我的夜视能力很不错,大厅那边也有灯光。如果只有这条走廊暗下来,就算神父开始大闹,我应该也有办法处理。」
「熄灭灯火倒是无所谓……姑且让我问一下理由吧?」
「因为那个神父的体质异常,在明亮的地方看不见东西啊。熄灭灯光,让他看清周围状况之后,应该可以稍微冷静下来。」
卡尔表达了理解之后,便对着周围的人大声下令:「把火把的火灭了!」
转眼之间,走廊陷入了黑暗。
我紧握着剑柄,警戒着一边观察神父的下一步动作。
只不过事情和我的警戒正好相反,神父放弃了挣扎。他仍然被几个男人压制在地,眼睛战战兢兢地睁开,抬起头来。
零就站在他的正前方。这时,压住神父的男人们纷纷松手,往左右两方散去。神父立刻站了起来,猛然向后跳开。看到他背后紧贴墙壁,手中紧握镰刀的模样,我这才会意过来。这的确宛如因为害怕而警戒周围的动物。
「神父……你不必这么害怕。你受了重伤,需要治疗。所以吾辈才会把你带来这里。」
「重……伤……?」
「诚然。在圣都阿克迪欧斯的吊桥上,你和佣兵一起遭受炮击。这部分应该还记得吧?结果就是吊桥坠入湖中,是佣兵把你拉上悬崖的。」
神父露出极度厌恶的神色瞪着我。
被堕兽人救了一命什么的,想必让他非常不情愿。
「你是负责保护圣女的『女神之净火』审判官——可是你却差点死在圣都的卫兵手上。这就表示你对圣都和圣女来说,是碍眼的存在吧?吾辈想知道这件事情的理由。」
「理……由……圣女大人,想……杀我……」
不知道是想起自己其实濒临死亡,还是知道周围并不危险之后松懈下来,神父的身体忽然晃了一下。
当零伸手接住他的身体,神父就这样靠着零的肩膀跪倒在地,开始痛苦地喘气。零在他的耳边轻声嘀咕几句之后,人就再也不动了。
「我让他睡着了。」
零用唇语对我这么说。对着神父使用魔法,这魔女还真不是普通大胆啊……
提德冲到神父身旁,轻轻将他从零的身上拉开。
「真是够了,真是爱乱来的神父大人……!谁去帮忙拿水和汤过来给神父!卡尔,帮我把神父搬回床上去。」
在提德的号令之下,原本聚在一起的家伙随即鸟兽散。卡尔抱起神父,把人带回客房。确认紧急状况解除之后,零一边摇头叹气一边转身。
「真是的。要是一直那样下去,神父多半会一直大闹到送命为止。你们实在不应该聚众靠近受伤的野兽,做出这种把人逼入绝境似的事情。」
「我平常可是被人当成猛兽的那一方啊。安抚动物不是我的专长。而且在各种古老故事里,安抚凶暴野兽这件事一直都是纯真孩童和纯洁少女的专利。算是人尽其才吧。」
「那些古老故事里,也有出现安抚神父的魔女吗?」
听到她语带责备地这么说,我没有回答,只耸了耸肩。
「所以呢?」
「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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