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超危险的……!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
可是爪子断了,如此一来,攀爬的困难度又会更加提高。不过既然都爬到这里来了,要是没有爬到顶端肯定会死。于是我再次开始攀爬城墙。
最后总算让我爬到塔顶附近。我把手放在一个比之前的小窗户都大的窗框上,轻轻地爬了上去。然而窗户上被钉了一块铁板,无法看到里面的样子。
黑暗当中,只有蜡烛烛光——吗?
我一边坐在窗框上让两只手臂休息,一边探头望着高塔外墙周围——确实有鸟巢,看来应该是押中了。我反复开阖着已经失去感觉的手掌,一口气登上了画着缓和倾斜角度的尖塔屋顶。把长年经风吹日晒的破烂屋瓦扯下来,然后敲了敲下方的屋顶结构。看来已经变得相当脆弱了,正合我意。
说到以怪物模样诞生的唯一一个好处,那就是身体能力相当出类拔萃。只要用全力奔跑,就绝对不会被追上,用尽全力挥拳,连树干也能粉碎。至于已经变得脆弱不堪的岩石嘛——我想,还算是在容许范围之内吧。
「一、二、三——!」
我用力握紧拳头,使出全身力气狠狠朝着屋顶捶了下去。只是老朽的高塔屋顶比我想象中更没耐性,才挥了一拳,它就放弃继续支撑我的体重了。
「惨了,要掉下——」
我就这样随着大量土石一起掉进了高塔里面。
「痛……痛死了……!」
我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有大叫。不过再怎么说,我的样子都太难看了。从瓦砾堆底下缓慢爬出来之后,我抬头看着破了一个大洞的天花板。
真是美好的月夜啊——什么的,现在可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
「喂,魔女!我来救——」
当我正准备站起来时,我的眼前出现一张美得让人发颤的脸庞。
我来救你了。这句话就这么卡在喉咙里,随后消失无纵。
零的脸上带着彷佛快要哭出来,也像是强行忍住不笑的奇妙表情,一直低头盯着我看。只不过那个表情瞬间就转变成不带情感的冷漠神态。
「……喂……?」
一股和外表完全不搭调的巨大力气抓住了我的脸,然后硬生生地让我抬起头来。我好像稍微可以理解被暴徒攻击的女人心里在想什么了。
「你来干什么?」
「——啊?」
「吾问你到这里来干什么——这个大笨蛋!」
「——痛啊!」
使尽浑身之力的头锤撞了过来。我可以忍住掉下来的剧痛,但是这个就忍不住了。因为实在太出乎预料,我连咬紧牙关的机会都没有。
「你干嘛突然动手啊!看就知道了不是吗,我是来救你的啊!」
「说什么救不救——少骗人了!是谁要你来的?你到底接了谁的委托?为什么不懂自己被人设计了!现在立刻原路折回去!这是十三号的陷阱!」
「折回去……别说得这么简单啊,你难道没看到我是从屋顶上面掉下来的吗!而且我也不是因为有人雇用还是有人委托才来的!再说陷阱又有什么意义!设陷阱抓我又能怎样!目的是抓阿尔巴斯吗?」
「吾没有必要说明,也不需要你的帮助。如果是爬墙上来的,那么就直接爬着墙壁回去!你已经不再是吾的佣兵了!」
零忿忿地吐出这些话,用力推开我的身体。我从原本坐倒在瓦砾堆中的状态微微起身,瞪视着零。
「是啊,没错!都是多亏你的同胞十三号狠狠耍了我一次的关系!所以我不就是边反省边回来了吗!甚至还用两把匕首爬上悬崖了!连我最自豪的爪子都断了,超级凄惨的啦!」
我把仍然滴着血,看起来相当惨痛的爪子伸到零的面前,低声吼叫。但是零的表情依然冷酷无比,像是根本不想理我。
「那可能的确是十三号搞的鬼没错,你当时是处在被魔术控制的状态。可是——原因还是在你身上。你确实害怕着吾,十三号只不过是煽动了你心中的疑心和恐惧而已!」
「是啊,对啦!我真的很怕而且又怀疑你啦!可是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吧!要我不怕魔女根本是不可能的,要佣兵相信别人,就跟叫他去死没两样好吗!但我还是依照自己的想法,像个白痴一样爬上悬崖,回到你这里来了!你能不能想一想在这背后的意义,然后稍为让步一点点啊,主人!」
结果我用了最极致的上对下口吻说出复职请求了。不过就算她要我跪在地上道歉,我也做好了随时都能接受的准备。不对,在这之前的确有种感觉——
——这家伙已经没办法说服了。
零的表情冷漠地冻结,瞪着我看的眼中甚至带着憎恨之情。看来零已经彻底放弃我了。虽然不能说完全没有这层觉悟,但仍然让人相当受伤——可是我都来到这里了,至少要想个办法,把零带到阿尔巴斯那边去。
「我知道了……算了……真是抱歉。不过我还有件事情要——」
跟你说。我还没把这三个字说出来,就有一滴微温的水滴掉在我的手上。我以为下雨了,于是把原本紧盯着地板的视线抬了起来,但随后就立刻发现了自己的错误。
零站在我的正前方,脸上的表情依然冰冷,那双蓝紫色的眼睛里,依然透露着对我的憎恨。
可是那双眼里也不断地、不断地涌出水来。那些液体滑过零的脸颊,来到下巴,最后滴落在我的手上。
我有好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