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第一道关算是通过了。
我整个人趴在支撑着城堡的悬崖绝壁上,将脖子连同身体一起向后仰,望着悬崖顶端的城堡,以及耸立在更高处的高塔。
「喔——……好高好高。」
粗糙不堪的裸露岩层,以及座落在其上方的城壁石块,更上方则是在月光之下好不容易才看的见的塔顶尖端,看起来就像针一样细。
「可恶,那只臭狗说的倒是轻松——」
——大哥应该有办法爬上去吧?
——爬上去……该不会是……
——悬崖。
他说这是唯一能从外部侵入高塔的路径。
我和阿尔巴斯他们在离开二手衣店后分头行动。那两人必须准备结界,但我无法帮忙。阿尔巴斯披上了假发和洋装,换成女人装扮,相信应该可以稍微瞒过追兵的眼睛吧。我的任务则是负责把零抢回来——好啦,问题就在于她是不是真的在这座塔里了。
我披上自己爱用的披风,两手紧握匕首,狠狠刺进几乎垂直的岩壁里。接着用力拉起身体,然后再把另一把匕首插进更上方的岩壁里。
王城是一国的据点,王城陷落就代表国家的陷落,所以王城内一定会配置相当多的兵力负责警戒。然而当城堡背后有悬崖这种天然防卫线守着的时候,兵力就会集中在城堡前方。即使背后也有卫兵驻守,但那些家伙肯定会偷懒吧。
那也是正常的。毕竟世界上才不会有用两把匕首就想爬上这种悬崖的笨蛋存在,就算真的有,那也一定会在途中力竭坠落而死。不过堕兽人佣兵就有办法撑到最后,爬上顶端。
当然,就算是堕兽人,也很少做出这么危险的事情就是了——
我有爬到最后的自信,可是一定很辛苦,而且要是手滑,就一定会死。
爬到悬崖中段的时候,头上冒出来的汗水开始往下滴了。身体明明因为刚才过河而全身湿冷,却还是流了汗出来,感觉实在很奇妙。
再加上每当有风吹过,湿透的身体就是一阵发冷,体温也开始跟着下滑。要是体温过低,让手指失去感觉的话就糟了。我连忙重新握紧了匕首。
「这实在不是我这种重量级人物该做的工作啊……可恶,这样应该会变瘦一点吧?」
我从干燥硬化的泥土——更贴切的说法应该是岩壁——当中拔出匕首,然后再次插进去。垂下单手稍作休息之后,我故意朝着下方看去。
「喔——……好高好高……」
我居高临下,发自内心地说出了跟刚刚从下往上看时相同的感想。摔下去就会死,现在只能往上爬。而且比起原路退回去,直接往上爬似乎比较轻松一点。我一边想着这些事,一边把脚踩在岩石凹陷处,大大伸展身体之后继续反复着拔刀插刀的作业。
真是够了——想拿回曾经失去的工作,真的比自己想象的困难太多。为了和当初从低矮断崖上掉下去之后才见到面的零再次见面,如今竟然要用两把壁手攀登这种断崖绝壁。
好啦,我有在反省了。怀疑你真是对不起。
这时——叮!地一声,匕首有种被弹回来的感觉。这是城墙的地基。抬头一看,眼前已经不再是悬崖,而是矗立着沉重的城堡外墙。
从这里开始就不能再用匕首了。我伸出了磨尖的爪子,刺进了填补在层层堆叠的大石块中间的柔软石膏。
撑住体重的那一瞬间,让人冒出一身冷汗。感觉比匕首还要不可靠许多。
「——可别折断了啊,我的爪子。」
我祈祷似地这么说完后,开始攀登城墙。将指甲刺进石膏里,把脚踩在城墙石壁上微小的凹陷处,一点一点地朝着上方前进。随着高度增加,风势也变得越来越强,不时会出现快被吹下去的感觉。高塔上到处都有小窗子,但是顶多只能勉强通过一颗人类的头,实在不像是能够用在侵入内部的大小。看来这里还是多多少少有在警戒的。我再次抬头往上看。
还差一点点——
就在这么想的时候,我停下了动作。因为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就在身旁那扇小窗里。
要是在这个状况下被人发现,不仅无路可逃,而且还无法狡辩。就算有胆说出「因为今晚实在太美好了,所以一不小心就想过来爬爬看城堡外墙」之类的话,也不会有人笑着回答「这样啊,那么可以让我一起加入吗?」之类的吧。
我屏住呼吸,向神祈祷脚步声快点离开。
不过神这个家伙实在太冷淡了,月亮的位置非常糟糕。
我的影子——就落在窗户的另一头室内。神啊,要是太冷淡,可是会变成恶魔的啊。
「可恶——!」
低声骂了一声之后,我把手臂朝着旁边伸了过去,把身体挪到小窗户的正上方。
——千万别往上看,拜托。
我屏住呼吸,紧盯着下方的状况。脚步声在窗户前面停了下来。不过只停留了几秒钟,随后继续发出沉重的脚步声离开。
终于可以松口气了。就在我松一口气的时候——石膏崩落,我的爪子从城墙上松开了。
「惨——了……!」
身体已经完全离开了城墙。我试着抓住墙壁,但是只刮到表面,完全无法停止下坠。冲击力道折断了我几根爪子,并开始渗出血来。
我伸手乱抓,最后好不容易才抓住了一扇小窗的外框。硬撑住体重的冲击让我的肩膀差点脱臼,费尽千辛万苦才忍住了惨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