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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迹般平安无事。
不愿被堕兽人驾驭的马匹先是横冲直撞了起来,接着马车翻覆,滚落到悬崖之下,然后奇迹似地被流经谷底的河川冲走捡回一命,被冲到下游之后,又碰到下大雨。虽然遭遇了这些灾难,不过除了狗脸男的全身烫伤之外,真的可说是平安无事。
让失去意识的阿尔巴斯在洞窟里躺下,用路旁摘来的药草贴满狗脸男整个背后,再用绷带缠住——天色还很亮。
「毛皮果然是天然防具啊……」
狗脸男一边在意着因为烫伤而溃烂的背后,一边满脸羡慕地看着我。
和满目疮痍的狗脸男,以及细小擦伤相当显眼的阿尔巴斯相比,我身上一点伤也没有。
「所以呢?你家大小姐的状况如何?」
我一边剥掉刚刚从森林里抓来的野兔的皮,一边看着躺在狗脸男怀中,冷到全身缩成一团的阿尔巴斯。生火之后,洞窟里的确开始温暖起来,不过先前掉进河里时,她似乎被带走了不少体温。我让她换上自己已经烘干的斗篷,而狗脸男更是一直抱着她不放。可是被一只没有毛的堕兽人抱着,实在不觉得会有多暖。
其实只要换成我来抱着她就能解决问题,可是我觉得要是我碰到阿尔巴斯的一根手指,狗脸男都会准备跟我拼命,所以还是放弃了。说真的,就算看到小鬼头的裸体,我个人也不会有什么特别感想,不过她毕竟是个女的——应该是女的没错。虽然我看了裸体也有点难以辨认就是了。
根据阿尔巴斯所说,索雷娜的孙女是个大美女,而且脑筋好,胸部又大。看来那应该是她理想中的自己吧。
「没事,只是累得睡着了而已。」
「那就好。不过……这家伙为何不惜假扮男生,也要隐藏自己是索雷娜孙女的身份?」
「应该是因为十三号已经盯上她了吧,多半是『零之魔术师团』让她这么做的。既然『那位大人』始终不出面,那大小姐就是『零之魔术师团』的重心。要是遭到杀害,『零之魔术师团』的团结力肯定会因此变得松散。可能只有在完全信任的人面前才会表明身份吧。再说了,一个女人独自旅行,很容易被人怀疑成魔女啊。」
「啊,原来如此啊……」
我边说边剖开野兔的肚子,拉出内脏。这时,啊!的一声,狗脸男喊了起来。
他似乎在责怪我不该直接丢掉。
「那个,你不吃吗?」
「我不吃生肉。」
说完,狗脸男立刻露出莫名严肃的表情。
「……你出现吃人冲动了吗?」
我没有回答。
堕兽人的野兽灵魂容易受到这方面的拉扯。彻底放弃人类身份的堕兽人,最后会堕落成真正的野兽,然后把人类当成食物吃掉。
到那个时候,就不过是个怪物而已了。
「你……吃了吗?」
我用树枝刺过解体完成的兔肉,一边放在火上烤着,一边苦笑。
「在差点放进嘴里的前一刻克制住了。虽然没办法变成素食主义者,不过在觉得生肉看起来很好吃的同时,也会觉得想吐。所以我才讨厌引起纠纷。杀生之类的事情,也是能不做就不做。」
「兽人战士竟然讨厌杀生……」
「我跟你不一样,不是自愿变成这种身体的。只是因为没有其他生存方法,才会做现在这一行。反正堕兽人只要动手,就算手下留了情,还是会不断量产出人类尸体啊。」
这跟我喜不喜欢无关。若是借用零的话,就是无可撼动的事实。
我在兔肉表皮洒上盐巴,火焰瞬间变成了金黄色。
想起零每次迫不及待的样子,我侧眼看向阿尔巴斯。
「——救救零……吗?」
我轻声说完后,阿尔巴斯微微动了动身体,缓缓张开眼睛。
「啊……唔。」
「大小姐!」
狗脸男边叫边把脸凑了过去,望着阿尔巴斯。
笨蛋,不要这样看一个刚睡醒的人!我们可是长着一张猛兽的脸啊。
「噫——呀啊啊啊!」
不出所料,阿尔巴斯一边尖叫一边朝着狗脸男的脸狠狠搥了一拳,然后像是从妖怪面前逃走似地,飞奔到我的背后躲起来。
「太过分了啦,大小姐……看到长年以来一直照顾你的我竟然尖叫,最后还跑到认识不过几天的大哥背后去……」
「那也没办法吧!因为你身上没有毛,乍看之下根本认不出来啊。」
阿尔巴斯一边大口大口地嚼着兔肉,一边对着狗脸男大言不惭地狡辩。
而她现在就坐在我的膝盖上。因为她眼睛一睁开就在抱怨着好冷好冷,然后不断碎碎念着只有我有毛实在太狡猾了,最后只好用这个方式解决问题。
狗脸男一脸埋怨地看着我,不过我自己也不是因为喜欢才这么做啊。
「而且最近这阵子我都跟佣兵在一起,也看到他出现在广场上嘛。」
「咦?等、等一下啊,大小姐!那我呢?」
「咦?你也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