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么说后,直人用手指隔着眼皮摁了摁自己的双眼。
对直人来说,辉弥家怎么都不算是自己的骄傲,不过是一种极其遥远的存在罢了。所以他对自家族的存续和兴盛没有一丁点的兴趣,说穿了就是觉得根本无所谓。
但沙耶和他截然相反。她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杀死直人再夺走双眼,好继承辉弥家。
(她明明……还是个孩子啊)
她没有上学也没有朋友,自然也不知道学习和游戏是什么。对于那个只拥有一身的杀人手段和力量的妹妹,直人由衷为她感到可悲。
「昨天的那封信是怎么回事?」
看来她对直人的说明目前还没有什么要挑剔的。拉凯尔眉间的皱纹展开了,顺口抛来了个新问题。
而这个问题也让直人想起了一件事。说起来,那封信还依然塞在昨天穿的裤子的裤袋里。必须得在拿去洗之前丢掉。
「信上写着已经没办法继续扣下沙耶了。写信的人就是把她软禁起来的天乃矛坂家的族长」
「既不是『让她逃了』也不是『封印被打破了』,而是『控制不住』了的意思吗」
「嗯? 什么啊,你想说什么?」
「意思是辉弥沙耶之所以能离开天乃矛坂家,既不是意外缘故,也不是封锁行动的缰绳力度放缓。而是如果没办法继续控制,就只能放弃控制……不应该是这么理解吗?」
「……算是吧」
确实是这样。
牢笼被强行冲破,和进一步硬拉缰绳只会让自己的手被磨破所以选择放手,无论在含义和状况上都不太一样。
「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只能问族长了」
对方寄来的信上并没有写明详细情况。这究竟是因为没有那个闲工夫,还是本就没打算细说呢。
直人的脸色越发阴沉。
如果是因为天乃矛坂的隐情导致,那么铁定不会是什么安稳的事情。好比五年前母亲死在直人面前那时候。
浮光掠影一般复苏的记忆让过去的光景在直人脑海里重现。
在昏暗的房间里,飘荡着呛人的血腥味。身穿和服的幼小沙耶还有躺在地上的,曾是自己母亲的“物件”。还有扎在湿漉漉的地板上的冰冷刀刃。
那个只能傻傻地看着的,无能为力又丢人现眼的自己──。
「直人?」
催促往下说的拉凯尔的声音让喉咙里憋了一大股气的直人仰起脸来。
「啊、啊啊,我没事。总之……关于沙耶的事情,其实就这样了。她为了继承家族而想要杀了我。就这么简单」
尽管觉得这样的结论有些粗暴,但直人现在所认知的辉弥沙耶就是这样一个少女。
要将其变为话语实在有些苦涩。都和以前不一样了。和那个些微残留在记忆中的以前全都不一样了。
「是嘛……好吧。虽然不知道辉弥沙耶背地里有什么隐情,不过我也不想再继续节外生枝了。也不打算主动掺和到麻烦事里去」
拉凯尔一抬腰就离开了石头,站起身来。长长的金发和短短的裙子在直人视野中翻飞。
「到了万一的时候,我会和辉弥沙耶交战的」
拉凯尔直视前方,简直不当一回事似地这样说。
一下子没能理解话中意思的直人仰起了头,呆呆地半张嘴。而等了好几秒钟之后直人依旧一声不吭,于是拉凯尔很狐疑地扭过头去。
「什么意思啊。露出这么一张傻乎乎的脸也太不像样了吧」
「没什么……」
也犯不着说是不像样吧,这句没能说出口的吐槽消失到了直人心里。
真是叫人吃惊。拉凯尔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该说是有那么一点意外吧……我本来还以为你会说什么,摆出这种依靠别人的态度会很不好办来着。要么就是你压根就不会搭理」
但刚才那句话,听起来简直像是她在体谅直人不愿意和沙耶交手吗。拉凯尔=阿尔卡特原来是可以像人类一样关怀别人的少女吗。
(啊啊,不过也是啊……。因为一直都被这家伙的不明事理耍得团团转,所以才没什么切实体会)
嗯,直人在心里点点头。
拉凯尔总会在关键的时候主动行动。克拉维斯找上门来的那时候,她尽管浑身发抖却也想要用身体挡住直人,当遥被殃及的时候也用防御保护了她。在直人险些被斯比纳=斯佩里奥尔杀死的时候,也是她主动发声制止。
从一开始就是这样。拉凯尔甚至还分割了自己的力量来救助很不走运地被卷入其中的直人。
(她其实就是这样一个人啊)
从心中落下的结论变成了一个叫人畅快的形状。这感觉真不坏。
直人舒了口气之后,嘴角咧出了微笑。
「那可真是可靠呢」
「没错吧?」
沾沾自喜又无不炫耀地这么一说,拉凯尔再一次开始为本来的要紧事——给魔法阵做准备而走向了校舍后背的空荡荡的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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