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表情,看向直人。
「你在这种地方晃悠很碍我事。赶紧走吧」
「赶紧走,你是谁啊……」
「啊,不过嘛」
少女打断了很是不满地打算回敬这么一句的直人的话,然后扭过头去。金色眼瞳看向刚才被轰倒的墙,眼睛眯得细而尖锐。
「现在已经晚了」
满不在乎地这么说话的少女的尾音被覆盖了过去,此时可以听到有什么硬邦邦的东西被嚼碎一样的声音。刚才的西装男推开了压在身上的混凝土碎块,直接钻了出来。
他的那副样子令直人说不出话来。
因为男人的脸庞已经变得不再是人类的样子。
非要打个比方的话,那就是虫子了吧。肥大突出的眼球得以从憋屈的眼窝里解放出来,红黑色眼珠子变成好似是乘在脸上。鼻子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长有如蚂蚁那样用来啃碎东西的巨颚的嘴巴占据了下半张脸。
当他威吓似地大大张开下颚之后,里头就有无数的尖牙像是在招手一样蠢动。
「骗人、的吧……这是、什么东西啊!」
直人以为自己正在做噩梦。如果同样都是白日梦的话,那还是做在一个空荡荡的繁华街里和陌生少女互相注视那种没什么后续发展可言的梦更好些。
身上只披着一件斗篷的金发少女站到了狼狈的直人面前,静静朝着已经变成了怪物的男人摆好了架势。
「如你所见,那就是怪物」
「你怎么还能这么冷静说话!那玩意很不妙呀,还是逃走的好……」
直人的忠告被他自己突然的泄气打断了。
因为下一个瞬间,有什么东西带着凶猛的速度和风压掠过直人眼前。然后,直人身后的墙就像是发生了爆炸一样粉碎。轰隆声向四周扩散,冲击波裹夹着沙尘一同席卷至直人侧面。
「不、是……哈?」
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侧目用余光确认到炸得粉碎的墙之后,在一股预感的催促下朝反方向扭过头去。
背靠着一楼部分已经被直接轰开的住宅区的西装虫男就站在那里。他的手已经伸长到了原先的两倍以上,每一个关节都在朝着不可能的方向扭曲。
活动起来莫名显得僵硬的手臂看似瘦弱纤长,却能把堆积在他身后的崩塌墙块轻松举起。红黑色的眼睛瞪了过来,翕动着下颚发出吱呀的令人厌恶的声音的同时朝这边丢来混凝土块。
「不是吧,开、开玩笑也不带这样的啊!」
少女拉过了很是狼狈的直人的手。半强制地让直人蹲下,随即便有砖瓦从他头上飞过,再一次砸碎了身后的墙。
算上瓦砾的重量之后,还能用以那样的速度和威力甩出去,可见那手臂的力量非比寻常。如果少女没有拉过直人的手的话,现在他怕不是已经身首异处,或者直接被那堆瓦砾给压扁了。
「真是的,都是因为你,白给了那家伙一堆武器」
抬起压低的身体,少女的长长金发一阵翻飞。
「诶,怪我咯!?」
少女嘴里说的武器就是指堆积在那里的瓦砾了吧。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整出那一堆瓦砾的人不正是少女吗。
但现在相比起这样的愤愤不平,还有更加需要优先处理的事情。
「啊,那个。不好意思。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看到过,直接老老实实回家立刻躺下来睡觉,所以今天能不能就这样放我一马……」
直人的话语戛然而止。
因为少女突然就朝直人的胸口踹了一脚,接着直人就被这股冲击力轰飞出去。
直人就这么听着肺里的空气被击碎的声音,惨兮兮地倒在后方的地上。也不知道是他走运,还是少女巧妙地控制了力道,反正料想不到的是直人那被轻轻踢飞的身体不偏不倚地正好落到了偏离主道的一堆泥土上。
虽然在倒下的时候稍微吃了点土,不过当直人抬起头之后立刻明白这样的损伤实在是太温柔了。
因为他方才身处的位置已经被尖锐的瓦砾刺穿。看起来简直像是公园里用意不明地竖起来的围栏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但绝不是什么能令人觉得安详,或者刺激艺术感性的那类东西,只不过是想要以狂乱粗暴的方法杀人后留下的产物罢了。
现在直人的太阳穴都已经冷汗直流。这下让他恨起了随意参合这件事的自己的轻率。要命了啊,这可太要命了啊。虽然完全看不清这里头的事情缘由,不过真不该趟这一趟浑水。
再一次朝传来钝重声音的方向看去,随即看到了少女在华丽地跳跃、闪躲着飞击过来的瓦砾,和直人一比简直云泥之别。而有那么一瞬间,似乎感觉……少女也在看着他自己。
(这是……)
这件事我来想办法摆平,你趁现在逃走吧。……或许,她是想对直人这样说的吧。不对,她肯定是想要这么说的。
在这种百分百的自我解释之后,直人强行撑起了被冲击力弄得生疼的身体。
尽管直人心想着绝对有某种比刚才那一脚要好得多的方法,不过在她看来的话或许也是在情急之下的挺身保护吧。少女心地可真是温柔,虽然现在浑身都疼就是了。
那这时候自己就应该尊重少女的意志,选择逃走。她肯定也是这么希望的……应该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