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嵩!」
成海在笑。她笑着,牵着我的手往前走。
不,她在跑。以相当快的速度跑着,跑着,跑着。
即使差点跌倒,我也拼命地跟着跑,就怕放开成海的手。
欸,成海。你这么急,究竟要去哪?
我打算如此开口问她,抬起头来。看到的是穿着水手服的成海,她回过头来,对我笑着说:
「宏嵩。你怎么啦?」
我眨了眨眼,开口正要回答的时候,原本一直近在眼前的成海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远离了我。在远处,她跟戴耳环的男人手牵着手,头也不回地走向更远的地方,不停地走,走得更远、更远。
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成海的身影了。
我不经意地往下看看自己的脚边。
咦?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接着又该往哪去才好?是不是哪里都不用去?我是不是——一直停留在这里就好?
我不知所措地站着,一直站在原地不动。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渐渐地,连自己是不是正在站着也不知道了。
有人从前面朝着我走来。我跟那人擦身而过,眼神并没有交会。
「宏嵩?」
呼唤声从身后传来。回头一看,长大成人的成海身穿套装,与我四目相交之后,眯起眼睛一笑,又继续走了起来。而我也跟着往前走。
不知从何处吹来了寒冷的风。不知不觉间,成海已经穿上了大衣。肩上背着包包,摇曳着一头长发继续走。她有时候哭、有时候笑,继续往前走。有时候跟我以外的人手牵着手,然后被甩开,带着一脸受伤的表情,即使如此,仍然继续走。
而我,就一直跟在这样的成海身后。
「我最需要的果然还是宏嵩呢~」
成海笑着说。
而我停下脚步。
「要不然,选我不就好了吗?」
+++
我醒来了。
哔哔哔。哔哔哔。闹钟持续响着。眼前看到的,是微微握起的右手,以及前方拉起窗帘的窗户。这片窗帘的遮光效果很好,窗外的光不会穿透进来。不过相对地,从窗户缝隙照射进来的光也因此显得特别刺眼。
我翻身,仰躺在床上。看着白色的天花板、圆型的灯。闹钟不断地响着。
『要不然,选我不就好了吗?』
总算说出口的「要不然」的后续。那是梦吗?不,前后发生的事我还记得很清楚。我们去了常去的居酒屋,在那里打电玩打到很晚。在回家的路上,因为成海不经意的一句话,我有如溃堤般地,将内心累积已久的心意全部表达了出来。然后,万万没想到,成海竟然宣布要任用我。接着,我像往常一样地送她去车站,在那里与她道别。直到这里为止,我还记得很清楚。假如这样还是梦的话,那就会像科幻电影之类的作品那样,哪些是现实、哪些是梦都搞不清楚了。
而且,如果是梦的话,我应该会用更完整的话语表达自己的心意才对。成海的反应也应该要反映出我的愿望,表现得更加可爱才是。像是紧紧抱住我、或是脸颊泛红之类的;而不是眼睛半开着竖起大拇指,用粗犷的嗓音对我大喊「采用」以后就没有任何表示。
如果那不是梦的话,那么,我们现在已经开始交往了,是这么一回事吧。她那一句「采用」,应该不会只是针对我答应她「下周末的活动可以陪她一起去摆摊」这件事吧?
……不,这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成海在活动之前总是连续熬夜好几天,在身心俱疲的情况下,根本无暇去找人帮忙摆摊,她经常为此唉声叹气。我答应她要当摆摊小精灵的时候,她很可能因此把其他所有事情都抛到脑后去了。
追根究柢而言,她真的有把我说的那些话当成告白吗?老实说,当时明明是我主动提起这件事的,却没办法严肃而真挚地做总结,最后竟然还搞笑了起来。她也很可能因此把我之前说的那些话都当成是在开玩笑。
还是说,其实是她不想回答,所以才这样打哈哈?
因为,无论怎么回答,两人之间的关系都无法回到「重要的宅友」。所以她只针对摆摊小精灵的事情答覆,其他的部分就当作没听到,不了了之——这也很有可能。
不对、说不定、不如说、或许——
各种假设不断出现,混乱而无秩序地塞满了我的脑袋。脑中的空隙更是被碍耳的闹钟声响填满,能用于思考的记忆体容量转眼之间就被占用光了。
我呼一口气,闭上眼睛。虽然看不到任何东西,但由于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室内,眼前并非一片漆黑。于是我将手腕盖在眼皮上挡光,眼前的世界才多少变得更接近黑暗一些。
成海那句「采用」究竟是什么意思?老实说,我完全没有头绪。但是,无论我再怎么想破头,肯定也无法明白。想也只是浪费时间。
再说,今天一样非得去公司上班不可,我可不能继续这样拖拖拉拉的。反正去公司就能见到成海,到时候再亲口问她就好了。至于她肯不肯回答,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总之,我必须开始准备出门。
我慵懒地动起双手,伸展一下,顺便关掉闹钟,停止那哔哔作响的吵杂铃声。
「叮」的电子音响起,眼前的电梯门随之静静地开启。
结果,今天的出门时间还是比平常晚了五分钟。虽然加快脚步,但当我赶到公车站的时候,平常搭的那班车不巧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