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玄关走去。不过,我才到走廊的半路,就停下了脚步。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停下来。或许是想确认有没有忘记拿什么东西。
不论如何,我停下来的地方正好……是小彻的房间前面。
「…………」
我平常完全不会进去的,小彻的房间。谅跟广树也说过兄弟俩共用一个小孩房就好,但我坚决不退让,要他们一人一间房。
表面上是说这是为了广树跟小彻著想……可是其实并不是。我只是想尽可能不让他们两个在一起……广树的弟弟,终究只有风人。不是兄弟,根本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个小孩,怎么能住在同一间房。
到头来还是因为他们两个总是在客厅玩,所以没什么意义就是。就算这样,隔离小彻跟广树……不,把小彻跟我们一家人隔离,在我心中还是有它的意义存在。
我不会跟那孩子有多余的接触。这就是我对懦弱的自己定下的规则。这是在包装我的心灵,也是拒绝他的保护墙。
所以,也用不著刻意回想,我就知道自己从来没有进过小彻的房间。
小彻的房间。论为了不亵渎到风人这一点来说,也是我不该进去的地方。
不该侵犯的圣域。
可不知道为什么──
等回过神,我已经下意识打开了他的房门。
我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有些动摇,却也想办法找理由解释。
「(对,我这么做,是因为要是那孩子死了,我就必须收拾这个房间。)」
虽然那绝对不是现在该处理的事情。
我刻意不去想,把门完全打开,然后按下一旁的开关开灯。
「…………」
出现在我眼前的光景,实在……一如我的想像到过了头,害我连一口气都叹不出来。
眼前的是非常典型,很有小孩子风格的房间。跟沉稳的广树和风人完全不一样。玩具跟漫画被随意丢在一边,床上面的天花板贴著一些用萤光颜料上色的星星贴纸,墙上则贴著动画的海报。
真的是普通到让人傻眼的小孩房。
跟风人一点也不像。跟我和广树也没有任何共通点。就是这种感觉的房间。
「(说什么母子……)」
是要我怎么跟和自己毫无关系到这个地步的小孩当母子?实际上,大概也不是只有我这么想。
「(那孩子……现在也根本就不会叫我妈妈了。)」
最一开始的时候他是多少有努力要那样叫我,可是现在甚至不会呼唤彼此。有什么事情,也是透过谅跟广树传达。
我踩过摊开的漫画杂志,粗暴地往房间里走去,然后在书桌前忽然停下双脚。
「……作文?」
桌上杂乱摆著相当多的作文稿纸。我拿起角落的一张稿纸,看到〈想学的事情〉这个标题旁边要写名字的部分,写著二年三班。拿其他稿纸起来看,发现全是最多到三年级时的作文。
我拿起摆在桌子正中央那份有两张,而且似乎是一年级时写的〈我最重要的东西 〉时,底下出现了很像写到一半的作文。
看来是出了新的作文作业,就拿自己以前写的来当参考。
我明明也不是特别有兴趣,却没来由地拿起整叠稿纸,看他应该是现在在写的作文题目。
而上面写著的是……
〈妈妈〉
「!」
我不禁倒抽一口气。不知为何,心脏快速地剧烈跳动。
「(我……在慌张什么啊。这只是普通的作业……而且反正上面写的,大概也是亲生母亲的事情……)」
虽然这么心想,视线依然不禁飘向作文稿纸上。但下一瞬间──
『嗡嗡嗡!』
手机传出震动,害我身体下意识跳了一下。我看了手机,发现是不重要的广告信。
我「啧」地一声,却也多亏这封信,让我想起了自己的目的……必须到医院去找广树的目的。
我短暂犹豫之后,像是要暂时搁置某种东西那样,粗暴地把手上这叠稿纸塞进手提包,并在大力关上小彻的房门后,连忙赶往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