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这不是你造成的。
包含自己不要脸、不成熟都当作没看到,寻求奴隶少女肯定自己。
当然,她一定会给予肯定吧。一定会将莲的罪过爽快地吹飞。她一定会用清廉的笑容与压倒性的能量带走莲的烦恼。
就用一千琳。
注意到这点的瞬间,无尽的空虚感袭向他。
「我……」
自己到底期待了什么,混账。
快想起至今她全肯定的人们。修女小姐。炼金术师青年。就连那个大哥也是。
每个人都是没来由受苦的人们。没有一个人,是因为自己的错而伤害了他人,还来寻求肯定的。
然而自己却。
用这一千琳,不过是一顿稍贵的午餐就会消失的钱,自己到底想用这笔钱换到什么啊。
莲啊。我说你啊。
「我、我……啊啊」
真是如此令人讨厌的家伙。
「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自觉这点的瞬间,自我厌恶感涌了上来,心脏被绞碎一般。
膝盖失去力气。倒在地面上,抱着头恐惧地颤抖。
就像是被水面的太阳吸引而登上陆地,却因为日照干渴而四处徘徊寻找水,即将干透的乌龟一样,将手脚缩回成圆形。
已经不行了。他想着。
莲发出呜咽声。肮脏的眼泪落在地面。咬紧牙关,他没有停下,将积在心里的黏糊糊的淤塞物,从眼睛、鼻子、口中吐出来。
没有打算再次站起来。
奴隶少女什么也没说。
只是感到很困扰,俯视自己脚边蜷成一团的莲。
莲持续哭泣。那与过去炼金术师青年的眼泪不同,并不是将内心异物吐出来的积极的泪水。那是看起来不像是水分,而是黏糊糊的某物。自责之念与厌恶回荡在心中。有个无法收拾的某物缠在心中。有某个缠在上面掉不下来的东西
好几十层覆盖在莲全身。
「……」
出现了每个东西放在地上的声音。
莲没有反应。只想一死了之。却又不想真的死去。想要活着。虽然想活着,却不知道为何而活。自我厌恶到思考生死,使得脑筋打结。
而有道声音传进了莲的耳中。
「……那个啊。」
那是很小声,感觉像是听错的沙哑声。那是以女孩子来说特征很明显的低音,而那道平稳的声音轻柔地传进耳中。
有一瞬间,他不知道那是谁的声音。
接着他注意到了。
现在在这里的,除了莲之外,只有穿着贯头衣戴着项圈的她。
然而他无法相信。
因为,她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莲战战兢兢地抬起头。
不太可能,但又说不定真的是她。
在触手可及的距离下,有一个少女。
银色中带蓝色的秀发,有着与平稳的语气相符的美貌的少女。鲜艳的朱唇、端正的下颚。将标语牌放在地上蹲下来的她,视线的高度刚好与莲对上。
「……能稍微让我说点话吗?」
她现在的表情该怎么表达才好呢。
那不是待机时的楚楚微笑、不是全肯定时的充满元气的笑容,也不是全否定时的充满嫌恶的表情。说话方式也和那些时候不一样。
现在的少女的表情,是在夜晚路上看见陌生人在哭泣,无法放着不管,虽然困惑但仍慎选言词对他搭话,一个很普通的人所拥有的表情。
「……说实话呢。我不是……很了解你。」
她晃动银色带蓝色的短发,以彷佛透明的眼瞳看着他,如此说道。
她说不了解也是当然的吧。
事实上,莲与她几乎没有接点。
「我只看到现在的你。除了在这里的以外的你,我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你的过去、现在、将来想变成怎么样。我全部……对,全部,都不知道。你是怎样的一个人,我完全无法感同身受。」
她不可能详细知道莲的事情。
因为她不是他的家人、不是朋友、也并非同伴,只是个陌生人。对她来说,莲是今天第一个客人。他是偶尔会远远旁观自己做生意,终于付钱后开始说起大半人生,最后却蹲在地上开始哭起来的超级麻烦的客人。
莲只是单方面地向她寻求援手,又一个人擅自内心受挫。
而她真挚地对这么麻烦的家伙搭话。
「……所以说真的。如果你不求助于我、不期望我帮你的话,说不定什么都不说……还比较好吧。因为没有对等代价的话,是非常浅薄的……这一定,不会帮助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