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的希望上泼了冷水。
「很遗憾,你已经来不及救她了。伤口很深,没救了。比起那个,你过来这边吧,我们来对个答案。」
男人的声音这么说。
那家伙打算把我也杀了吧,然后趁机尽可能地逃到远处。
真是愚蠢的诱导,没有人会答应的。
除非是行事鲁莽、不考虑后果的小孩子。
「……我知道了。」
他一定瞧不起我,觉得反正我只不过是个小孩子吧。
实际上我的确是小孩子,不过直到刚刚为止我都不是这么想的。
所以我不会让事情就这样结束,我不会让他逃掉的。
至今为止,我为了帮助那些只有我能看见的「他们」费了多大的苦心啊。我拼命想让他们避开不合理的死亡,却无法成真——而这家伙却主动将死亡加诸于他人身上,我不可能原谅他。
我抬起头,再度将大衣拿在手中。
接着最后再一次——带着遗憾与后悔凝视着她。
「铃小姐……对不起。」
你一定会叫我快逃吧。
但我不要。我对于现在这个状况、过去愚蠢的自己,以及搞不懂在想什么的杀人犯都非常愤怒。对于把你卷进这种事情里也是。
我想被他所杀的人也一定都很想生气吧,可是他们已经无法再生气了。所以就由知道「他们」样貌的我代替他们来做这件事。
我只拿着外套转身面对树荫,但在这时候稍微停下了动作。
我拿在手上的大衣掉在地上,但我没注意到这件事,再看了一次长椅。
「……咦?」
困惑只有一瞬间。
我立刻理解后,弯下身子,缓缓地从地上捡起大衣。
「赶快过来啊。」
男人的声音催促着我。
虽然表现出大人的余裕,但他的内心应该很焦急吧。这里不是他准备周全,事先找好的藏身之处,而是有人会经过的公园。不知何时会有人经过。
所以我……对那家伙说:
「你过来。」
「……」
「过来啊,你不是要对答案吗?想要封住我的嘴,就不要躲着,过来这里。」
你是连这种事情都办不到的胆小鬼吗?这句话我没说出口。
我不是想要随意挑衅他,而是真的这么想。
我在叫那个只会偷偷摸摸躲起来杀人的家伙,作为一个杀人犯现身。
如果连这都做不到,那就赶快逃走吧,不要因为我传给铃小姐的讯息就怕成这样。
沉默并不长。
男人从树荫下走了出来。
没有特征的长相,灰色的西装可以彻底融入白天的住宅区中。
实际上我也看过这家伙好几次,但都没有太在意他。只把他当做简直像是一部分景色的行人看待而已。
看起来像是年轻公司菜鸟的男人,挂着虚伪的笑容开口。
「你有什么想知道的事情吗?像是我为什么要做这些事之类的。」
「我没兴趣知道,有事想问你的是警察跟死者家属吧。」
「我倒是很在意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可以看见被你所杀的人。」
我明明说了实话,男人却不相信的样子。他像是觉得我在愚弄他,露出苦笑。我已经看惯这种大人的反应了,只有神长哥和铃小姐不一样。
男人边笑边走近,他的左手上握着铃小姐的手机。右手上则是……长约十五公分的小刀。那锐利感让我反射性地缩了缩身子,可是我很快地甩甩头。
「……没事的。」
我看过更凄惨的死状,更看过想活下来却没能活下来的人,临死前的样貌。
也曾呆愣地看着保护自己的人死去。
跟那些相比,现在——还是愤怒的时候。
男人逐渐接近。
铃小姐动也不动,我紧抓着大衣。
在距离剩下不到两公尺时,男人行动了。
他突然起跑,拿小刀向我刺来。
——然而在这同时铃小姐也动了。
她抓住我的大衣,丢向男人。
忽然被遮住视线,男人啧了一声,挥开大衣。
然而打算重整姿势的男人,右手被我挥动的球棒重重一击。
男人发出哀号,手上的小刀也掉了。
我再度用木制球棒狠狠打在他的侧腹上。
在冬日的天空下响起短短的哀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