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来了。
我盯着自己的掌心。
还没完全长大的手,我对铃小姐说的拒绝上学那件事不是谎言。
但要是好好去上学的话,我今年是小学六年级。房间里只有小学时的东西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我根本还没上国中。
可是我一直忘了这件事,不肯面对现实。
——因为神长智树还像这样,好好地活着。
「……我是笨蛋吗?」
在那个事件中死去的,不是小学生的我,而是救了我的他。
我一直扭曲了这段记忆。认为死去的是还是个孩子的我,而神长哥还像这样好好地活着。所以在我模糊的梦境中才会只留下小孩的背影这个印象,因为那是我为了自己而捏造的记忆。
——可是我不是神长智树。
就算我深信自己是神长哥,他也不会回来,只有我逃了出去而已。逃离唯一相信我的他,被卷入幻影事件中遭人杀害的现实。
要是没有遇见我,他就不会在那种地方以那种方式死去吧。
所以我把一切都给忘了。
无论是改变了幻视所看见的未来,还是关于他的事,我全都忘了,当作一切从未发生过。更重要的是我想让是个愚蠢孩子的自己消失。
为了不要再次让相信我的某人成为牺牲者。
——可是我又再次犯下了同样的错误。
「你怎么了?」
警察的手伸了过来,那手让我忽然回神。
这下糟了。大学生和小学生所说的话,可信程度完全不同。本来就是因为这样,大家才不愿意认真倾听我基于幻视所提出的警告。
我一瞬间犹豫了一下该怎么办,最后选择像个孩子般提出诉求。
「那个……我姐姐昨天看到了,有个抱着小婴儿的妈妈被男人给拖走了。本来以为是看错了,可是今天听说那个人失踪了。所以姐姐想找出昨天那个男人,质问他……」
「真的吗?」
「喂!是我先来的耶!」
「啊……抱歉,你稍等一下喔,我马上就听你说。还有一个去巡逻的警员马上就要回来了。」
警察很抱歉地这么说,帮我把散落一地的东西捡了起来。
可是这样说不定就来不及了。
我只捡起了自己的手机。
「我没骗人!在Z公园!我先过去了,要赶快来喔!」
我就是在那里看见铃小姐的幻影的,得快点过去才行。
『一直很模糊,却忽然变得清晰的幻影是因某人而起的杀人事件。』
神长哥留下的这个笔记,他是在和我处理幻影事件时发现这件事的吧。可是他不确定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还是个孩子的我,所以藏在吊饰中。应该是想说要是自己有个什么万一,我就会发现那张笔记。
实际上出现了许多牺牲者的那个随机杀人事件,也是同一种幻影。
而且——铃小姐的幻影一定也是。
一直很模糊、没有变化,是因为她的幻影是「被人杀害」的。要说那什么时候会化为现实的话……说不定就是今天。
坐在长椅上的铃小姐,身上的打扮和平常完全不同,那说不定是因为她想要乔装。
我冲出派出所。
眼前正好来了一辆公车。以小孩子的脚程,搭公车会比跑去还快。铃小姐不知道第一起事件,所以要去找犯人的话,应该会去离公园比较近的住宅区吧。我用IC卡跳上公车。没有人从派出所里追出来,可能是被那个欧巴桑给拦住了,也有可能是因为Z公园不在他们的辖区内而不会立刻行动。不过比起那个,现在最重要的是铃小姐。
我放弃了一直响个不停的来电答铃,挂断电话后,看起那封讯息后续的文字。
那上面写着的犯人特征,经她这么一说,我有看过的印象。我的确看过那个样子的人好几次——实际上今天也看到了类似的人。
「真的假的……」
如果那个人就是犯人,那他还真的就在住宅区里四处游荡。那可能是为了找出身为目击者的铃小姐。
因公车悠悠哉哉地发车而感到焦急的同时,我读完了最后的讯息。
『最后,第一次遇见神长的时候,听你说你是大学生时我吓了一跳,但神长你好像真的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我什么都没说。我这么做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想说背后可能有什么理由,不过现在的神长应该会生我的气吧,对不起喔。』
不管怎么看都是小学生,却一脸认真地说自己是大学生。这一般来说都会觉得是在恶作剧而不愿多加理会吧。可是铃小姐真的把我当作大学生,对等地看待我。她这么做的同时也一直担心着我吧
所以我说「要去学校」的时候,她才会认为我想起原本的记忆了。
『还有这件事……其实我很犹豫要不要说,不过还是说出来吧。其实真正的神长智树是我的表哥,我也从智哥那边透过讯息听过神长你的事。他说「我交了新朋友,现在和他组成了一个小队在救人」。』
「我知道。应该说,我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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