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气~」
「那么明天见。」
铃小姐虽然鼓着腮帮子,但看来没有忘记上课时间快到了的事。不知道是谁先起身的,但我们一如往常地并肩走向公园的出口。
我注意到铃小姐包包上摇晃着的钥匙圈,用手指着它。
「这个钥匙圈很可爱耶,是猴子的布偶吗?」
「……是猫,这是我做的。」
「这……抱歉问了你奇怪的问题。」
「不要这么认真地道歉啦!这岂不是让我更无地自容吗?」
「啊,可是,你一说是猫之后,嗯……的确……」
不行,我实在想不到可以安慰她的话。光是把那当作是猴子,我就已经做出很大的让步了,真要说起来比较像面包卷上加了眼睛和鼻子。
不过该说那东西还是有种亲切感吗?我不知为何很在意那个布偶的长相,为什么呢?那东西明明一点都不可爱。
「不过铃小姐感觉的确像是喜欢做手工艺的人呢。」
顺带一提,完全不像是手很灵巧的样子。
「是啊。虽然是高中时同学教我的,但试着做了之后意外地很有趣呢。啊,神长你要不要做做看?我可以教你。」
「如果铃小姐哪天有余力可以教人的话,就拜托你了。」
我边想着那天应该永远不会到来吧,边结束这个话题。铃小姐尽管一脸不满,但似乎也自知手艺不佳,没再说些什么。
轻薄的云朵飘在冬日澄澈的天空上。发现有个老爷爷迎面走来,我反射性地移开视线,低头看向脚下。
这已经快变成我的习惯了。要是看见从未见过的人,因为有可能是「他们」,所以我会刻意不仔细地去看对方。保持戒备,避免看见突发的意外事故。
我会对自己抱有罪恶感,就是因为我会做出这种逃避面对他人死亡的行为吧。我虽然像这样为了救人而四处奔走,但这并不是为了拯救所有的「他们」。未来说不定会被改变的,也就只有少数被我们选上的人而已。
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铃小姐看着前方开口发问:
「在神长眼中,除了车站那个人之外,还有看到其他会死的人吗?」
「嗯……有几个,不过我也不是能看见所有会死的人,这我说过了吧?」
「这样啊……说得也是呢。」
「嗯。」
除了我看到的「他们」之外,也有其他死去的人。我不知道会成为幻影被我看见的死,和我看不见的死之间有什么差异。只是对我来说,要是可以看见所有的死,我一定无法踏出房门半步吧,只有现在这种程度真是得救了。
我抬头看向表情有些哀伤的铃小姐。
「不用露出那种表情。人会死是理所当然的结果,铃小姐不需要把这当成是自己的责任。」
铃小姐只是碰巧遇见了我而得知未来的死亡,这些事情原本跟她是无关的,她不需要为此负责或觉得有负担。
我这话是为了安慰她而说的,但铃小姐却缓缓摇了摇头。
「可是这对神长你来说也是一样的喔。」
她这么说,像个成熟的大人般微笑。
那笑容看起来有些寂寞,让我无法再继续说些什么。
和铃小姐分别后,我走向平常会经过的商店街。
然后经过了跟以往不同,现在拉下了铁门的手工艺品店,那上面贴着「暂停营业」的告示。我的心情有些沉重。这与其说是忧愁,不如说是极为无奈又悲伤的感情,我早就已经习惯了。
微微低着头走路的我听见擦身而过的女性们聊天的内容。
「那家店的老奶奶昨天去世了,毕竟九十二岁了,也算是寿终正寝了呢。」
「哎呀,是这样啊?有些寂寞呢。」
这因为毫无变化的景色缺了一块而感到惋惜的声音,对她们来说只是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吧。没什么值得哀叹的,这点对我而言……应该也是一样的。
「因为她就像是娃娃一样,一直坐在店前面,可能会有好一阵子不太习惯吧。」
「啊,不过这两、三天有个年轻女孩子来找那老奶奶呢。两个人并肩坐着在编些什么,老奶奶很开心的样子。会是不错的回忆吧?」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她们的交谈声逐渐远去,我却在商店街的中间停了下来。
跟那个老奶奶一起编东西的女孩子……那肯定是铃小姐啊。铃小姐一定是听了我的话,自己主动跑去找那个老奶奶的吧。
她就是可以理所当然地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可以珍惜地对待想要重视的事物,她就是这样的人。
那些会让我裹足不前的无聊小事,她都能轻松地越过吧,然后回过头来……朝我伸出手。
眼眶一热。我咬着嘴唇,忍着不让情感溃堤。
「那个人真的是……到底是怎样啊……」
只要和她在一起,不管是我讨厌的幻视,还是「他们」存在的世界,一定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