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说过了,妈也拜托我们去拿东西了不是吗?」
「啊哈哈,差点忘了。很远吧?」
「不会不会。过来啊,正树,跟奶奶打招呼。」
正树低头行礼。奶奶微笑道:
「正树,你长大了呢。现在已经是高中生了啊。」
奶奶脸上挂著与过去毫无二致的微笑,始终关心著正树与正树的母亲。你们一定累了吧?这是人家送的,要不要吃?还是比较想吃这个?诸如此类。明明自己才刚动过手术,关怀他人的心意让正树深感敬意。
「在医院要住到什么时候?」
「医生说观察几天,没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正树好一段时间在旁边听著两人对话,看准时机说:
「妈,不用通知爸爸一声吗?像是手术和住院的事。」
「不要紧吧,反正你爸已经说下班后要过来了。」
「不过爸应该也很担心,有新消息他也想尽早知道吧?」
「……说的也是。那我去打个电话。」
她也同意儿子的意见,向奶奶点头示意后走出病房。
如此一来,正树就争取到与奶奶两人独处的时间,可以问他想知道的问题。
「今天我第一次进到奶奶现在的家。」
「是吗?那个公寓还满漂亮的吧?」
「嗯。」
先是一段无关紧要的闲聊,正树等著切入正题的时机。
爷爷也许曾经考虑过断绝与故乡旧识间的关系。为了确认这一点,首先有必要知道爷爷的过去。
因此正树小心避免奶奶看穿自己的用意,刻意维持闲聊时的轻松气氛,切入正题。
「其实我只认识小时候见到的爷爷,爷爷以前是个怎么样的人啊?」
「就像正树知道的那样啊。」
「不是啦,我是想知道爷爷过去的经历,比方说有没有成功做到特别的事之类的。」
「也没什么很特别的啊。不过真要说的话,还是神社合祭那件事吧?」
「就是奶奶夏天告诉我的那件事?我记得奶奶和爷爷都是反对派吧。」
「对,就是那件事。当时反对派的首领就是你爷爷喔。」
奶奶告诉正树,反对派的领袖必须拥有面对赞成派的大人们也毫不畏缩的坚定意志,还得是能让反对派团结起来的可靠人选。但是那样的人实在很难找到,好几个人担任领袖后来又被撤换。最后爷爷受到任命,成功担起身为领袖的职责。
奶奶说过去爷爷时常出面仲裁镇上的纷争,也是因为有这段往事。
「哦,原来是这样啊。」
这一段往事正树从来不知情,但也并非多出人意料。回想爷爷这个人,有这样的经历也没什么好讶异的。
但这不是重点。
正树想知道的是,能证实爷爷过去想与故乡旧识断绝缘分的往事。
不过奶奶口中提到的似乎都无关。看来爷爷故意与旧识断缘应该并非事实吧。正树在几乎要放弃之前,下定决心不再旁敲侧击,提起了在奶奶家中发现的铁盒与里头的信封。奶奶肯定会笑著说你想太多了──正树心中这么猜想。
但是──
「……那个,是你太在意了吧?」
奶奶一瞬间显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正树的疑惑并未得到解决,反而更加深了。该不会爷爷真的想和故乡的旧识断绝缘分?
但是,理由依旧不明。
还有尚未得知的过去与真相吗?
正树原本想继续追问,但奶奶已经将视线转向窗外,像是拒绝正树再问下去。正树料想这样恐怕奶奶不会再多透露,理性也判断不该对刚动完手术的病人逼问,最后只好放弃。
医院窗外细雪缓缓从灰色天空轻盈飘落。
母亲预定明天和父亲一起回家,但正树说他打算今天回家。
「奶奶家也住不下三个人吧。」
「住在附近的旅馆不就好了?」
「没必要多花这笔钱,我今天直接回去就好了啊。妈大概要等爸爸晚上赶到这里才行,我就一个人先回去。」
「一个人真的没问题?」
「拜托,我已经高二了。这种担心差不多算是侮辱了吧。」
「我知道了,那你自己小心喔。妈会赶在明天傍晚到家。」
「了解。」
离开医院之后,正树独自一人朝著最靠近的车站迈开步伐。途中走过百货公司般的大型商店并排矗立的大街,店面装饰著洋溢圣诞气氛的灯饰,来往的行人以闪亮的眼神看著灿烂光辉的景致。正树孤独一人走在这气氛中,冰凉的手插进口袋,让下巴埋在围巾里。来到车站,里头挤满了刚下班的上班族,与刚才欢天喜地的圣诞气氛完全相反。上了电车,在无数疲惫不堪的脸庞包围下,挤得几乎无法动弹。但在经过转乘车站后,越是靠近正树住的地方,乘客也跟著减少。
就在这时,有人打电话给正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