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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香似乎也和正树一样,要搭电车回去。她会在邻镇的车站下车。虽然来到同一间高中上学,但还是住在以前的家。
发出匡啷声摇晃的车厢内,正树与遥香并肩坐到座位上。周围乘客很少,也听不见其他人的交谈声,静得几乎能听见遥香的呼吸。窗外染上夕阳色彩的城镇风景转眼就往视野后方流逝。
「筱山同学。」
遥香开口。
「虽然有点迟了,考试的结果很不错喔。」
「也太晚说了吧。况且让拿到几乎满分的人称赞也满奇怪的。」
「但是,那个分数是筱山同学有好好努力才能拿到的啊。」
「也是啦。不过,这下我也明白你平常有多努力了。果然没在同一个领域努力看看,有些东西很难实际体会。」
「啊哈哈,没这么夸张啦。」
「你从以前就很擅长念书吗?」
「现在和以前都没有特别擅长啊,只是不断耗费时间到能够理解而已。」
「能做到这一点就很够了吧。」
「是吗?不过我的状况比较像是因为除了读书之外,没什么其他事能做。」
遥香看向窗外。在不知不觉间,风景中农田的比例渐渐增加,告诉两人电车正逐渐靠近前进方向上的群山。
「我以前身体比现在虚弱很多,常常没办法上学,当然也没办法在外头玩,整天就是待在屋子里。」
当时除了念书,也没其他事能做。
「与其说擅长念书,其实是除此之外没其他事好做。那个习惯一直留到现在。所以说,我的考试分数不错,也不是出自多积极正面的理由。」
听著遥香的话,正树回想起过去从她母亲口中得知的往事。
风间遥香因为天生体弱多病,年幼时常请病假,也因此交到的朋友不多,平常总是独自待在家中消磨时间。
以前的她是否也度过同样的年幼时期?虽然这一点还不确定,但是光听她的描述,大概经历过相似的体验吧。
「不过,现在已经不一样了吧。你能天天上学,也能正常交到朋友,而考试分数还是很好,这是因为你平常就有在努力念书啊。我觉得已经值得自豪了。」
「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啊……不过,很难想像耶,遥香以前朋友不多吗?」
正树刻意试著触及她的过去。因为要是突然转变话题或改变态度,也许反而会让她觉得尴尬。
「与其说不多,其实可以说是一个也没有吧。虽然当时也有同学偶尔会来探病,但也不算多要好,而且我一直到最近才想起她的名字。」
「连名字都忘了啊……」
正树也不记得所有国小同学的名字,不过比较熟的朋友都还记得。就遥香的状况来说,会去探病的那个孩子应该就相当于这种朋友。然而遥香却说连那个同学的名字都不记得,这一点也许象徵了对遥香而言,那段时光有多枯燥乏味。
「所以从来没有人邀请我参加生日派对或圣诞派对之类的。」
「……好像让你回想起不好的事,不好意思。」
「啊,抱歉。我也不是想抱怨才告诉你。我想说的是因为过去那样,我现在很开心。」
过去从来没有人邀请她参加圣诞派对,但是今年正树邀了她。她说这让她很开心。
「如果筱山同学没有邀请我,我今年一定也是和家人一起度过吧。呃,其实那样也没什么不好。只是,每次听到朋友聊起圣诞派对的话题,总是会有些羡慕。所以今年这样的心愿能够实现,我很高兴喔。」
「是吗?那样就太好了。」
正树放心了,为了开启话题,就问遥香为什么会回想起那位以前去探病的同学的名字。遥香说因为最近那个同学出现在电视上,她在十月的田径大赛夺得优胜,遥香在电视上看到接受采访的她。正树笑说原来还有这么巧的事。这时电车驶进隧道,外头的景色被一片漆黑覆盖,窗户映出车内的景象。在那倒影中,遥香面露爽朗的微笑。
穿越隧道后,电车在眼熟的田园风景中奔驰,不久缓缓减速停车。这时遥香站起身。
「我要下车了,再见。」
走下电车后,她站在月台上对正树轻轻挥手。正树也挥手回应。车门关闭,开始加速。一直到正树看不见遥香,遥香都不停挥著手。
又过一站之后,正树下车。
踏上车站月台,终于回到熟悉土地的正树伸了个懒腰。习以为常的自然气味通过鼻腔,流入肺部。
车门在他身后关闭,电车加速驶出月台。刚才被车厢遮蔽的另一侧月台随之映入眼帘,也包含站在月台上的娇小少女。
岁森千惠。
她身穿鲜红大衣,低头看著手中的文库书。
虽然正树发现了她的身影,但毕竟与她没有交情,原本打算当作没看见,但是──
「岁森同学。」
正树走到对面的月台,向她搭话。大概是过去的正义感影响,一见到孤立的人就不由得想伸出手。正树从她的身影看见了孤寂。
岁森将视线自手中的文库书往上抬,稚气未褪的眼眸中浮现了戒心,简直像面对陌生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