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犯罪。眼下他的舌头就像上过油一样滔滔不绝。
「我先让他以为阿久津就是杀害沙耶香的凶手,因为他也知道阿久津和沙耶香曾经为了研究而起争执。案发当天,我捏造谎言,骗昭良说阿久津联络我,说他『铸下大错』,昭良轻易就相信了我的说词。我接下来便向复仇心切的他提出建议,让他利用地下研究室和研究大楼之间的秘密通道制造不在场证明。他毫不怀疑就上钩了,看来他真的很爱沙耶香呢。就连我是杀害沙耶香的真凶这件事都一无所知。」
峰岸打从心底愉悦地说道。也许是出于怒气,原本一脸苍白的沙耶香脸上又恢复血色,彷佛随时会扑上去揍峰岸。尽管峰岸年近六十,不过他终究是个男人,体格又好。即使沙耶香手上有电击棒,体力尚未完全恢复的她依旧胜算不高。
『沙耶香,冷静一点。冷静下来寻找可趁之机。』
我用言灵叮嘱她,沙耶香用几乎出血的力道咬住嘴唇,微微地缩了缩下巴。
「……你知道地下研究室的事情,对啊。」沙耶香用低沉的声音喃喃道。
「嗯?哦,你知道那里本来是南乡董事长的个人实验室吧。我当时曾经是和他一起研究的伙伴,所以当然知情。顺带一提,我也从阿久津和南乡董事长他们两人口中,得知研究室在进行新型抗HIV药物的研究。毕竟比起昭良,他们对我更是满心信赖。」
峰岸露出得意的微笑,一边继续说道。
「我知道那一天阿久津不会在家,他每到周末就会到恋人家里过夜。昭良原本打算杀上阿久津家,逼他吐出真相,最后只好沮丧地从地下研究室回到南方制药的研究大楼。我藉此机会……」
峰岸竖起拇指,比向自己的脖子然后往旁一抹。沙耶香别过脸,紧紧闭起双眼。
『沙耶香,我要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所以帮我争取时间,让峰岸继续开口。』
沙耶香转头看我,脸上的表情泫然欲泣。峰岸的丑陋言语大概让她多听一刻都难以忍受。我能深切体会她的痛苦,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争取思考的时间。
「你杀了我……不,我姊姊之后,你并没有以自己的名义发表我姊姊的研究成果,那又是为什么?」
沙耶香努力地挤出问题,峰岸扬起一边嘴角。
「当然啦,我那么做的话,你和南乡董事长一定会提出抗议。不小心的话,他们搞不好还会把怀疑的矛头指向我,所以我选择了实质的回报,而不是名声。」
「实质的回报?」
沙耶香皱起眉头,重复了一遍对方的话。峰岸摊开双手,耸了耸肩。
「你挺迟钝的,钱啊,我说的就是钱。那项研究能赚取莫大的利益,不计其数的制药公司愿意出几十亿来取得研究。我一直在等待,等南乡董事长和你将研究完成到足以出售。阿久津会时不时地通知我实验进度,今年三月,阿久津告诉我实验终于到尾声。」
「……然后你连阿久津也杀了?」
「是啊,他在那天深夜突然来找我,并告诉我一切:从自己得了HIV,还因此与恋人分手,以及新药明明完成了,他们却不肯在南方制药进行临床实验,说他们打算向全世界公开新药情报。既然我已经得到这些情报,我留著他也没用了。相反地,让他活著的话,很有可能会影响到我将来的计画。于是我一边安抚他,一边让他坐在椅子上,接著从背后用绳子勒住他的脖子。哎,从某个角度来看,也可以说我让他从痛苦之中解脱了。」
峰岸打趣地说道。阿久津直到最后都不曾向樱井知美和盘托出,却向峰岸说出自己感染HIV,看来他应该相当信赖峰岸。不过眼前的这个男人却反过来利用这份信赖。
「将来的计画,是把南乡董事长和……我杀了吗?」
沙耶香拚命地追问。峰岸极其自然地点头回答:「嗯,是啊。」
「因为依照阿久津的说法,实验资料一分为二,分别由南乡董事长和你贴身保管。所以我先从南乡董事长的皮包抢走资料,然后再开著我藏起来的阿久津车子撞了你。当我发现你没带著资料时,可真是慌了手脚。万一你就此归西,搞不好我就再也无法得到资料了。所以我在离开现场之后就叫了救护车,希望你能感谢我啊。」
「感、感谢……?」
沙耶香生气得说不出话,她握紧拳头向前踏出一步,不过峰岸的嘴巴并未因此停下。
「我之后马上开著阿久津的车,连同阿久津的遗体一起沉进池底,让他看起来像是开车撞你后自杀了。这样有需要的话,我就能让他成为我的代罪羔羊。」
峰岸说的事件全貌非常周全详尽,过于逻辑理性,让人感受不到人性……
「我可是一直都在等你恢复意识。我已经猜想到你会把资料藏在哪里,就在那个地下研究室里吧。我在你昏迷的时候,好几次试著进入研究室,却因为密码换了而无法进去。所以我在入口装设了针孔摄影机,等你恢复意识后回到研究室。这两个半月可真是漫长啊,不过清醒之后的你一如我所预料地回了研究室。」
「……纵火的也是你吗?」
「是啊,你一带走研究资料,那个研究室就没有用处了。相反地,如果有人看到那个房间内的资料,就可能会知道我打算出售的资料,是在那个研究室内研究出来的成果。我得尽量减少一点风险嘛。」
「那你之所以让自己看起来像是遭到阿久津袭击,是因为……」
沙耶香问了这个问题之后,峰岸的脸上第一次出现扭曲的表情。
「……我得加快动作,今天会应你的约也是出于这个原因。我本来打算慢慢推动一切,但几天前,刑警突然来找我,刨根刨底地询问我和阿久津和南方制药之间的关系。」
我的耳朵抖动了一下。峰岸说的是我操纵久住问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