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来都是刑警,这就是我的人生。我以为我到死为止,都能以刑警自居。」
「……所以呢?」
令人抓不到重点的回答让我有点烦躁,我左右摇著尾巴反问。
「我──只有我直到最后都还相信小泉昭良没杀害他的妻子,所以找出真凶是我作为刑警的义务,但是……我却没能做到。」
紧咬牙关的千崎挥拳敲向方向盘,喇叭随即叭了一声。尽管这是我自己的梦境,我还是不禁佩服细节的用心程度。不过照这样下去的话,枉费我先前大费周章,这个男人又要拒绝就此前往吾主身边了。真是的,有够麻烦。
「你希望的是直到最后都能活得像个刑警吧。」
我出声说道,千崎闻言缓慢地抬起头。
「什么……?」
「我说,你即使是在得知自己癌症末期,辞去警察工作之后,也依然持续追查著案件吧?也许你的确失去了刑警这个头衔,但是你直到最后一刻,都还在思考案件,试著活得像个刑警,不是吗?」
「……没错,即使是在离职之后,我也希望自己仍是一个刑警。」
「在所有人都认为小泉昭良杀害妻子后畏罪自杀的时候,只有你相信另有真凶并锲而不舍地追查。你到死为止,的确比任何人都来得更像一个刑警。」
我笔直注视著千崎的双眼,同时一字一句地吐出这些话语。千崎的嘴唇微微颤抖。
「我直到最后……都还是个刑警吗?」
我缓慢地点头。千崎的表情顿时亮了起来,但是随即变回一脸阴郁的模样。
「但是我没能查出犯人……」
「那也是莫可奈何的事情,毕竟不是每个人的人生都能得到令人满意的结果。尽管如此,只要能够留下生命的痕迹,不就足够了吗?」
「生命的痕迹?」
「没错,即使无法在自己这一代开花结果,播种依然是无比重要的一件事。如此一来,只要下个世代继续浇水、培育幼苗,终有一天能够迎来开花结果的时刻。人类这种生物,就是这样传承延续生命。大多数人看到你拚死追查真凶的样子,大概都会把你当傻子吧;不过说不定有些人会对这个案件抱持怀疑,现在也仍在调查案情的真相。」
尽管抱著这个可能性实在不高的想法,我还是这么向千崎说。毕竟现在最重要的是让眼前男人的魂魄得到解脱。
千崎的肩膀开始微微颤抖。
「……肉体终会腐朽,生命总有失去的一天。这不单单是你,而是所有人类的命运。没有人类能够知晓『最后一刻』何时会来临。」
我向千崎缓缓述说。
「所以人类才应该在有限的时间中努力活下去,好随时迎来那一刻的到来。」
「努力……」
「没错,而你也努力地活过了,不是吗?以一名刑警的身分。」
「……是啊,我的确很努力。我一路走来,一直都很努力。」
千崎从喉咙深处挤出嘶哑的声音。
「那你可以为自己的人生感到自豪呢。」
「感到……自豪……?」
千崎一脸不可思议地看著我。我动动一边嘴角,摇动胡须后,大大地点头。
「你的人生一定相当有意义。不少犯罪想必都是多亏身为刑警的你努力工作,才得以防范于未然。你拯救了众多人,像这样的你根本不需要在变成地缚灵之后,留在人间直至灰飞烟灭。你应该前往吾主身边,好好休息。」
我说到这里便住嘴,将视线投向副驾驶座。千崎遥遥望向挡风玻璃后的远方,位于他的视线终点的是一栋建筑物,也就是小泉昭良丧命的那栋建筑。
坐在驾驶座上的我依旧等待著千崎的回答。为了说服千崎,我已经卖力讲了一长串连我自己都听得浑身发痒的做作台词,他也差不多该改变心意,决定前往吾主身边了吧?不然我还真的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在紧张的我面前,千崎大大吐了一口气,然后慢慢扬起嘴角。
「……也是,说不定我是该休息了。」
「一点也没错!」我笔直竖起尾巴。
千崎脸上浮现如释重负的笑容,向后靠著副驾驶座的椅背,同时将头转向我。
「虽然这么说有点要求太多,不过相对地,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拜托我一件事?」
我歪歪头,「喵?」地扬起一声叫声。
我缓缓睁开眼睛,在我眼前的是荒废倾颓的民宅。我已经顺利回到现实世界了。千崎的魂魄就飘浮在我身旁,魂魄的表面在进入我的梦中世界之前,原本还显得有点暗沉,现在则是闪耀著光泽。大概是他的魂魄从依恋中解脱后,多少修复了锈蚀的程度。
千崎的魂魄彷佛打招呼似地轻轻摇动,我试著露出微笑,不过猫在现实世界中的脸部肌肉无法顺利做出微笑的表情。
『唷,辛苦啦。』我的头上突然传来言灵。我抬起头,发现距离我正上方五公尺的地方,飘浮著一团光团,也就是引路人。对方正是我那粗鲁低俗的同事。
『……你已经来啦?』我眯起眼睛,朝我的同事投以阴郁的视线。这家伙应该嗅到千崎的魂魄决定前往吾主身边才来的吧。
『办事手脚愈快愈好吧。我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