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嗫声低语,声量的落差勾起菊子心中一阵不安。
「快别吓唬我了,到底发生什么事?」
菊子用开玩笑的语气回问,按住胸口。身体的反应却和轻松的语气相反,心跳开始加快。发生了不好事情的预感逐渐变成确信。
「妈,刚才公司联络我,说是老爸在家附近被卡车撞到……人被送去医院了。」
从菊子手中滑落的电话在地板上弹跳,发出单调的声响。
「救护车赶到车祸现场时,您先生已经陷入呼吸和心跳停止。急救人员一边替他施以心肺复苏,同时紧急送往医院。到达医院后,由我们接手继续急救。我们采取了心脏按摩、打点滴,给予强心剂,插管接上人工呼吸器等措施,但非常遗憾地,您先生并未恢复生命迹象。到院后四十五分钟,我们判断更多抢救只会造成身体上的损害……」
菊子呆站著,聆听蓝色制服的急诊医师说明。
菊子接到电话的三十分钟后,和儿子女儿一起赶到纯太郎送往的综合医院。菊子被儿子纯也拉著手走向急诊柜台,负责治疗的急诊医师出面说明。不过急诊医师的话语对菊子来说,宛如异国的语言般无法理解。
「我为各位带路。」
急诊医师阴郁道,触动背后的自动门,走进急诊室之中。
「妈,我们走吧。」
面对儿子的催促,菊子含糊地点头,迈步往前走去。走是走去哪里?里面有什么吗?菊子步伐踉跄地跟在前方的儿女身后,前面的两人停下脚步。
「爸爸,为什么……」
明子流露出宛如呜咽般的呻吟声。低著头的菊子抬起视线,下一瞬间,心脏在胸口中大大一震。
眼前的床上躺卧著丈夫,他上半身赤裸,胸部以下盖著白布。左半部脸颊高高肿起,肿胀成黑紫色。但右半边的脸和平常没两样,彷佛正在午睡。
「在此进行确认。」
急诊医师拿出笔型手电筒,低语声「失礼了」并拨开纯太郎的眼皮,用光照著眼睛。菊子在连续剧等看过这一幕很多次。菊子宛如被吸引一般,脚步虚浮地走向床边。
「啊,妈!」
背后传来纯也的声音,但菊子的脚步并未因此停下。转头望向自己的急诊医师一瞬间露出讶异的神色,但随即恭敬地行礼,后退一步让出空间。
「老……公?」
菊子朝躺在床上的丈夫伸出颤抖的手,但在指尖碰到纯太郎脸颊的瞬间,她就像被热水烫到似地抽回手。丈夫的脸颊冰冷僵硬。菊子觉得全身彷佛血液倒流。
「骗人、骗人的……这绝对是骗人的……」
菊子紧紧攀住纯太郎的身体,但丈夫不像平常一样用疲惫的声音回应自己。
视野的上方降下白色帘幕。
菊子喃喃念著丈夫的名字,身体当场缓缓颓倒。
「妈,没事吧?」
明子慌乱地询问,菊子几不可见地收起下巴点了点头。
自己已经从混乱中回神,但并不是从冲击中回复,只是变得毫无感觉。自己方才开始,全身都处于一种胸腔被掏空的虚脱感之下。
十几分钟前因为贫血而昏倒的菊子被儿女带离急诊室,到走廊的长椅上坐著。明子留下陪著菊子,而纯也则独自回到急诊室。垂著头的菊子的视野之中出现一双皮鞋。她抬头一看,面前站著一位穿制服的中年警官。
「呃,请问你是南乡纯太郎的太太吗?」
菊子「哎……」地发出宛如叹息的回应。
警官用听起来毫不真诚的口气道了声「请节哀顺变」,然后看向菊子的脸。
「不好意思,想请教一下:您先生最近看起来有什么烦恼吗?」
「……什么?」菊子无法理解对方疑问,冒出呆愣的声音。
「我是说,他是不是有工作不顺利,或是健康上出问题之类的烦恼?」
警官彷佛对反应迟钝的菊子感到不耐,急躁地回答。
「你到底想说什么?家母才刚遭受打击,能请你们让她静一静吗?」
坐在一旁的明子搂住菊子的肩膀,恶狠狠地向警官回话。
「我明白你们的心情,不过这边也是肩负必须厘清车祸原因的职责。」
「原因?我爸爸是被卡车撞了,原因应该要问卡车司机吧。」
面对声音激动的明子,警官伸手搔了搔头。「这个嘛,在警署接受问话的卡车司机好像说,是南乡先生在红灯的时候突然冲出来的。还说那大概是……自杀吧。」警官眯起眼睛,低头看向菊子她们。
……?警官所说的话在菊子脑中一时间并未转换成「自杀」。
「你、你在说什么啊?我爸爸怎么可能自杀,是那个人在说谎!」
一瞬间瞠目结舌的明子马上尖声反驳。
「哎,这种可能性也有。只是也有人表示自己是对向车道的驾驶,刚好看到事发经过。那位目击者也说当时红灯,南乡先生自己突然冲到马路上,被卡车撞上。」
「怎么会……」明子一手摀著嘴巴。
自杀,他是自杀的?
菊子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