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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会满身泥巴?」
『……夜里发生了很多事。』
我随口回答,想要回去继续睡觉,却被钻到床底下的麻矢伸出的双手抓住。
『呃?你要做什么!』
紧张的我扭动身体,但是麻矢的双手紧紧抓著我。她一语不发地抓著我走出房间,带我走下楼梯后,竟然对我施加酷刑──名为洗澡的酷刑。
对猫而言,身体碰水会造成极大的压力。麻矢却在我身上一口气浇下热水,尽管这是为了洗掉泥巴,但是也太过分了。区区泥巴根本只要舔舔毛就能舔掉了。
我拚命扒搔浴室门试图逃离现场,好不容易熬过宛如噩梦的数分钟。接下来我再次被带回的房间,在麻矢用吹风机和毛巾帮我弄乾身体的同时,述说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好了,这样应该就行了。嗯,变得乾乾净净了。」
麻矢关掉吹风机的开关,从我的头顶一路摸到尾巴。
「那个叫南乡纯太郎的人的魂魄就这样顺利成佛,这件事情也就此告一段落了吧。」
『嗯,是啊……』我模棱两可地回应,同时想起昨晚的事情。
我望著纯太郎的魂魄和菊子在河畔空地互相依偎的身影,打著呵欠眺望了十几分钟后,一阵背上寒毛直竖的感觉让我抬起头。
『原来在那里啊……』我用言灵喃喃低语,于是一团轮廓模糊的淡淡光体就出现在我几公尺之前,正是引路人,也就是我的同事。
『嗨,一阵子没见,你的模样变得挺可爱啊。』
听到光体所发出的言灵,我的尾巴左右大大摇晃了一下。在为数不少的引路人之中,我格外不知道该如何和眼前的这家伙打交道。明明对方和我同样身为高贵灵体,言行举止却粗俗无比,毫无气质可言。
与这家伙相比,在我之前来到人间,被封在狗的身体里的他(虽然想法有点不知变通),认真诚挚面对自己的工作,让我比较有好感。
『……怎么,是你啊。』
『没必要这么冷淡吧,我们可是好久没见了。』
『我可不想见你。』我从鼻子哼了一声。
『什么啊,真是个无情的家伙,还亏我特地来助你工作一臂之力呢。』
『助我一臂之力?』
『嗯,对啊。解决那边那个魂魄依恋的是你吧,我是来引领他前往吾主身边的。』
同事自鸣得意似地拋出言灵。真是的,明明自己一直无法说服那个魂魄,还真亏他能摆出高高在上的态度,哑口无言的我「喵」了一声后,就直接扭头无视他。
同事大概对我也没多大兴趣,他凑近纯太郎的魂魄,发出几句言灵。纯太郎的魂魄依依不舍地贴上菊子的额头,然后缓缓升向天空。纯太郎成功向菊子传达出自己的感谢之情与爱意之后,他的依恋已经消失。我眯起眼睛,一路目送纯太郎的魂魄冉冉飘向天空。
菊子不知何时也抬起头,她理应无法看到魂魄,但是她的视线却准确地捕捉到丈夫魂魄的位置。真是不可思议。
『那你就好好加油啦。』
同事留下这句言灵后,身影就随著夜风一同消逝。不知不觉之间,南乡纯太郎的魂魄也已经不见踪影。真是一个性急的家伙。我的工作就到此结束,我长长地吐一口气,转身启步返家。
我突然回头看向底下的河畔空地,菊子仍然站在空地之中,脸上挂著哀伤但同时也洋溢著幸福之情的微笑,继续仰望著天空。
我的确让南乡纯太郎从依恋解脱,让他前往吾主身边。工作表现应该成功,不过我还是非常在意侧背包为何会落在河畔空地。就逻辑而言,抢匪应该不可能会将包包丢在那里……
「好了,身体也都弄乾了,总之先吃饭吧。」
麻矢站起身,从抽屉取出装著猫乾粮的袋子。Breakfast的时间到了。这么一说,我的肚子因为昨晚的奔波而饥肠辘辘。我将涌上心头的疑问搁至一旁,挨向麻矢的脚边。
「不过还真是有点羡慕呢。」麻矢一边将猫乾粮倒进碗中,一边喃喃低语。
『羡慕?』
「因为那个叫纯太郎的人,他是因为深爱著妻子,所以才成为地缚灵吧。我觉得这种纯粹的爱真的好美喔。」
麻矢回答道,眼神彷佛望向遥远的彼方。爱?所谓的爱不就是性欲及占有欲等复杂交错的东西吗?我不太能理解所谓纯粹而美丽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而他能向妻子传达这份爱意,全靠小黑吧。所以小黑的工作表现一定很出色。」
麻矢微笑著说道。
唔,这么说也是啦。既然我已经成功让那个魂魄从依恋中解脱,这些小细节也许根本不需太过在意。
「总而言之,第一次的工作辛苦你了。作为庆祝,我今天另外加了猫吃的柴鱼片喔。」
麻矢将洒上柴鱼片的猫乾粮饲料碗放在地板上,我笔直竖起尾巴,开始大啖碗中食物。
柴鱼的香醇风味在口中扩散开来。
注1:原文为「河川敷(かせんしき)」,与「旗鱼(かじき)」发音相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