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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沉睡中的蕾莎不也说:
『摇月小姐飞的时候不知道在想什么。』
卡利姆也得好好面对这个问题才行。
十年以来,他一直抱著自以为是的想法。在这么长的期间中,卡利姆沉浸在自己先入为主的思考中,不肯好好面对摇月。
「我说,宫古。」
「干嘛?」
「我如果说摇月很寂寞,你信吗?」
头被戳了一下。
回过头,宫古以超级傻眼的表情俯视他。
「你干嘛啦?」
「戳了一下笨蛋的头而已,你这笨蛋。你到底花了几年才发现啊,笨蛋。真是的,受不了。你真的有够笨耶,就是这样屁孩才讨人厌。」
「笨蛋来笨蛋去的讲太多次了啦——!?不要打我啦!!」
「不要在病房里吵闹笨蛋。把蕾莎吵起来怎么办?」
宫古垂头深深叹了一口气。这用全身骂卡利姆笨的动作让他生起闷气,但她说得应该没错吧。
十年间一直唱独角戏的笨蛋。这就是卡利姆•坎德拉。
「话说怎么了?你跟摇月怎么了吗?」
「吵了一架。」
卡利姆避重就轻地回答,宫古若有所思地盯著他的脸。
「哼~算了,这样也好。你就跟摇月一起飞一次吧。」
「谢谢。」
宫古抓了抓卡利姆乖乖低下的头,接著突然拧了他的耳朵一把。
「呃!?」
「还有啊,给你个建议。别在一个女人面前提别的女人的事,你这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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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上拂灰仪式专用的长袍。对平常就只穿黑色衣服的摇月而言,这没有特别新鲜,但这身衣服对她来说也是守护自己少有的容身之处,不可或缺的要素之一。
魔法师中好像也有人会戴皮手套飞行,不过摇月不喜欢无谓地遮起自己的肌肤。她知道在天上飞行时,露出皮肤绝对比较舒服。
她的身体状况难以说是完全康复。站著时虽然不致感到难受,但偶而造访的胸闷却是她尚未康复的最佳证据。即使如此,摇月对于再次举行拂灰仪式仍旧没有丝毫的犹豫。
相反的,如果不趁现在,逐渐增厚的灰层云便会完全夺去她飞行的机会。这比因〈暴食〉昏倒还要令她难过。
摇月怀抱著这种急迫感穿好长袍。
手里拿著扫帚的她爬上剧场庭园。在亚历斯泰尔中最深幽黑暗的森林里,树丛间飘然飞舞的精灵们黄绿色的磷光今天更显存在感。
「雨。」
受雨水浸湿的森林中,精灵们的磷光模糊地透了出来,水滴敲打枝叶的声音强调了沉默的存在。站在寂静无声的林间,摇月陷入整个世界只剩她一个人的感觉。
摇月甩了甩头挥去这份错觉。
不对。摇月在这个世界上早就是孤单一人了。
自从跟卡利姆约好要去看星座的那天开始,摇月就因为罹患不能与任何人交流的病,唯一的朋友又离她而去,使她一直独自在空中飞翔。
并非说不定是一个人。她就是一个人。樫宫摇月是自己一个人。
「……」
摇月不管头发跟长袍是否沾上了湿气,行走在森林里。
她心中没有任何特别的感触。
接下来即将举行拂灰仪式的兴奋也好、上次失败造成的不安也罢,这些感情并未浮现在漫步于森林里的摇月心中。
摇月也与平常不同,因为更单纯的理由而在飞行前走在剧场庭圜中。
纯粹因为,她喜欢现在充满剧场庭园的气氛。
湿润的雨水冲洗过的树木、增添色艳的枝叶、柔软下沉的土壤的感触静静陪伴著摇月的心,使她备感怡然。
正因为怀抱著这么纯粹的心情令她心旷神怡,闯进这个空间无礼的存在才使摇月皱眉。
「你来干嘛?」
听到摇月的话停下脚步的,是与摇月同样身穿黑色长袍的卡利姆•坎德拉。他手里拿著一如往常大到没有必要的扫帚,在剧场庭园的正中央看著摇月。
「你没听宫古说吗?」
「说什么?」
「我也要飞。」
那一瞬间,受雨水浸湿的舒适消失无踪,她感受到自己的心急速冷却。这不只发生在摇月心底,也清楚地展现在她的脸上。
淡灰色的双眼冷冷地眯起,双唇也紧紧抿成一线。摇月毫不掩饰地以冷漠拒绝眼前的少年,对他丢下这句话。
「你想怎样?」
「我想我也该做些什么。所以,我要飞。」
事到如今他在说什么?她心底确实这么想。至今为止什么也不做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