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十章

根名为《不死鸟尾羽》的道具,收集五十根后会有一条《炎鞭》再用六十条这个合成后会变成一尊《业火石像》再凑齐七十尊会变成一只《红莲之虎》再用八十只合成一个《炼狱之钟》再融掉九十个才终于能让《火焰术士高文》一阶段进化!」

  「根本是苦行。啊,看远野你得收集素材,演讲我下次再听吧」

  「感谢你这残酷得让人咬牙切齿的顾虑但我还是要继续讲下去,总之『深渊战』是款很会麻痹玩家义务感的杰出游戏,每当出事时担任秘书角色的玛琳小姐便会慰劳玩家,每个角色进化时都会说出稍微不同的台词,只要注入对老手来说动不动就满上限的金币和青色魔力等资源后,城堡便会升级,角色房间也将变得更加豪华等等,这些要素会定期追加以避免玩家丧失赚钱赚魔的动机──」

  当我回过神时樋泽似乎已经去约会,而我则对着空无一人的虚空独自办了场热烈的演说。

  *

  由于角色培育得耗费相当夸张的时间和辛劳,因此随着『阿瓦隆深渊』活动接近,美森也开始露出着急的模样。

  纱雪不在时,会由我给她培育建议和操作上的指导,但面对我时,她会很诚实地将内心的不安倾吐而出。

  「官方大概会出能让刚实装的泳装桂妮大人和泳装汀德大人活跃的头目战,薗村前辈是这么说的。可是……SSR成长得很慢,素材也完全不够……从头开始到极进化Lv.MAX,不知道赶不赶得上」

  「离头目战还有一个礼拜,一开始没赶上也没关系啦。只要最后打出高分就行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

  美森在墙边抱膝而坐,开始对手机叹起气来。

  「偏偏我又不能用石头回复体力……只能老实等它自然恢复」

  石头,指的是手游中能透过课金入手的通货道具总称。就算名字不是《某某石》,在我们业界也会以石头这个称呼来交流(翻:此称呼源自于某款让日本手游兴盛的畅销作品中的课金道具《○○石》)

  石头的用途主要有两种。第一种当然是抽卡。第二种是,回复体力。每次挑战任务,玩家得消耗定额体力资源。一般而言,体力只能藉由现实时间的经过来逐渐回复,但是消耗石头能让体力一口气满槽。如此这般,这种程度对日本国民来说是常识,但我姑且还是为不知道的人说明一下。

  我们废课金的金钱感及石头感已经麻痹,因此特别是在玩『深渊·不列颠尼亚战记』这类培育需要惊人刷关数的游戏时,为了体力会毫不犹豫将石头消耗掉。但是对无课金玩家来说,石头是只能透过登入奖励或活动奖励等有限机会一点一点取得的贵重资源。所以全用在抽卡上是很正常的。

  美森象是硬挤出声音似地呢喃道。

  「是不是……我也该课金会比较好……」

  这次轮到我唉声叹气。我早预料到她总有一天会说出这话来,但我不希望她是以这副走投无路的模样说出这句话。真难回答啊。

  但是,唯独这道问题我不能给她敷衍暧昧的回答。因此我无情地答道。

  「谁知道。你自己决定」

  美森向我投来因不安、动摇而显得脆弱不堪的眼神,对此我只好撇过头去。但我没就此住口。

  「课不课金啥的,不过是享受方式的不同。并没有所谓课了比较好、不课不行的说法」

  「可是……知道大家退会的理由后,我突然察觉到」

  她的声音越说越细。

  「要是我有课金的话……大家就不会那么震惊,也不会退出研究会不是吗。就因为我是无课金……明明我是靠课金者的功劳才能玩免费的游戏,可是却只有我在抽卡上得利……」

  狂暴的情感开始在胃袋中奔腾,为此我暂时沉默了下来。要是思绪没整理好就开口的话,我不知道会说出多过分的话来。

  深呼吸后,我凝视起自己的手机。凝视这台将我所有打工薪水吸干抹尽的无情机器。

  「我觉得,你这想法蠢毙了」

  本以为自己已经抑制了感情,结果还是只能说出这种不像样的话来。

  「确实有很多课金者会说那种话。游戏是靠自己的钱才营运起来的,这样。我偶尔也会说。我曾因为在毫无人气的手游上凑齐全角色,沉醉在类似世界经济是靠自己独自撑起的错觉中,然而这不过是我的妄想。这件事使我大彻大悟。什么课金者比无课金伟大,什么无课金能玩都是自己的功劳,什么无课金们应该要感谢我们,这么羞耻的话我死也不敢说出口。那种想法说直白的就是种侮辱。不管是对游戏,对开发营运方,甚至对玩游戏的自己来说都一样」

  美森那对注视着我的眼眸中,困惑的情感如融冰般动摇着。

  「课金者在支撑游戏啥的,自恋也该有个限度。只要思考下花钱时背负的风险和得到的利益后,事情马上一目了然。或许会抽歪,或许只会抽到无关紧要的角色──我们承担的风险顶多如此。相对的,我们得到的利益也不过是一时的亢奋和乐趣罢了。支撑游戏?别逗我笑了。真正支撑游戏的是开发营运方的工作人员。正常的吧。他们不仅得应付交货期限、游戏Bug和客诉,还得与不卖作公司就可能会倒闭的风险比邻,以生活为代价在营运手游。而我们就只是顾客。做的只是消费而已。虽然我身为废课金有一定的自尊心,但这并不是因为我在花钱支撑游戏。而是因为我一心一意爱着那款游戏,爱着那些角色,不管砸几万元都不介意。其他人要怎么想都跟我没关系。我不是为了装高尚、被人感激、被人爱才花钱的。全是因为我爱得无法自拔。重要的只有这点」

  美森的脸颊染上了些许色彩。

  看起来既像哭肿脸的痕迹,又像被我那无用的热情和亢奋给传染似的。由于她仅是一言不发,低头盯着自己的膝盖看,因此我并不清楚事实如何。而一吐为快的我一如往常盛大地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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