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柔软的毛纠缠在一起。
「啊啊,呜呜呜呜。」
我咬紧牙关,努力不发出哽咽的声音。明明平常轻易就能闭上嘴巴,为什么现在就算花上好几倍的力气也闭不起来?不成句的声音,不断从嘴巴的缝隙中漏出。
我明明想把眼泪停下来。
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美丽的眼泪。
我不是为了小白哭,是为了自己哭。因为好不容易获得的温暖消失,所以内心的寂寞与不安才会化为泪水流下。胸口好痛。内心最柔弱的地方被狠狠地挖开伤害。
牙齿不断打颤,我捏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好痛。
不过依然远远比不上内心的疼痛。
因为不能一直把小白的遗体放著不管,隔天,我开始寻找能埋葬小白的地方。
如果我死了,绝对不会想让任何人看见自己的尸体腐朽。小白一定也一样。
我去超市要了纸箱,在底层铺了一条乾净的白浴巾,把小白放在上面。不管看几次,小白都像是单纯睡著了。如果我呼唤它的名字,不晓得它会不会睁开眼睛,再次对我叫。就算因此被它抓伤也无所谓。
虽然我自己也知道这不可能实现。
我打算把小白的空壳埋在离车站有段距离的空地。那里立了块写著「私有土地」的看板,但谁理他啊。我持续用铲子挖土。
我知道有许多好奇的视线紧盯著这里或扫过这里,纳闷我在做什么。虽然很少人会经过这片空地前面的马路,但并不是完全没有。只是我还没遇到会跑来向我搭话的怪人。大多数人都只是瞄一眼,然后一注意到我的视线,就将脸转过去。
我默默地挖土,但随著作业的进行,这个举动可能也会被当成没发生过的恐惧,与疲惫一起重重地压在我的肩头上。我一个人做出的行为,很可能会在修正时被当成没发生过。如果过程被许多人看见,被消除的机率又会更高。
即使如此,我还是只能继续做下去。
因为我没有任何人能够依靠。
或许是这几年体力衰退了不少,即使小白是只小猫,我还是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挖出足以容纳它身体的洞。锵。一道又尖又长的声音刺激我的鼓膜。
「好痛。」
看来是挖到埋在地下的岩石了。握著铲子的手开始发疼。我──虽然平常绝对不会这么做──直接坐到地上,大口喝著事先买的瓶装茶。手上的麻痹感过了很久才消退。
此时,头上传来了声音。
「你在干什么?」
我一抬头,就发现那里站了一个年纪和我差不多的男孩子。少年穿著绣有红线的黑色运动服,背著一个大大的肩包。我对那张脸有印象。
「又是你啊?」
「咦,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少年困惑地问道。
啊,我差点忘了。自从上次遇见他后,又经历了两次的改变。他已经不记得我了。无论是曾经追上我的事,还是给过我巧克力的事。
不过如果是他。
如果是这个能为了陌生人买巧克力的烂好人,或许会答应我的请求。
我起身拍掉屁股上的尘土,低头行了一礼。勉强挤出来的笑脸,看起来大概有点僵硬吧。这也无可奈何。毕竟我早就忘了怎么笑。
「对不起。我好像认错人了。其实是我养的猫死掉了,我在替它挖坟墓。可以请你帮忙吗?」
我本来以为少年应该会不太愿意,但他点头说了句「我知道了」后,就将肩膀上的包包放到地上。他拔起插在地上的铲子,开始挖土。我蹲下后──这次小心不让屁股碰到地面──向那道感觉比外表还要高大的背影问道:
「喂,你为什么要向我搭话啊?」
少年没有停止挖土,直接回答:
「因为你看起来好像快哭了。」
「骗人。我才没露出那种表情。」
试著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后,我发现指尖是乾的。
我应该没哭吧。
「嗯。但看在我的眼里,你的表情就像是束手无策又非常困扰,但还是拚命不想放弃,让我无法对你置之不理。」
「我知道了。你是个怪人。」
「说得太狠了吧。」
「你没被人这么说过吗?」
少年含糊其辞地回答:
「……我好像对于许多事都没什么执著和热情,所以非常憧憬与自己完全相反,想要认真做什么或拚命挣扎的人。虽然或许是我个人的任性,但我不希望那种人放弃,或是变得很逊。我将自己的理想强加在他们身上,所以作为代价,至少应该要帮助他们。」
「真的有那种人吗?」
我不由得问道。
「哪种人?」
「曾经很帅气,后来却变得很逊的人。」
「我自己也很明白,那是多么难受又辛苦的事。即使如此──」
他的声音愈变愈小,最后完全消失。不过他在说这些话时感觉很激动,我觉得他不像是个缺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