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同一间学校的同学,会比较开心吧?」
「为什么?」
「嗯,原来你无法理解啊。」
过不久,下午三点的钟声响起。
「你差不多该继续跑了吧?」
由希握住我挂在脖子上的毛巾尾端,将毛巾拉了下来。少了毛巾,让我觉得脖子周围变凉快了一点。
「我洗好再还你。」
「不用在意啦。」
由希挥手替我送行,让我无法继续坚持下去。我再次向她道谢后,就回到起跑地点。
站上起跑线之后,我一如往常地吐了口气。一道像用剃刀切割出来的人影一直紧贴在眼前。我瞪向那家伙。无论我再怎么拚命跑,他都能轻松跑在我前面,绝对不会让我追上。这简直是一场恶梦。然而,为什么我还在继续跑呢?
「吶。」
不知不觉间已经机灵地移动到树荫底下的由希向我问道:
「田径社的三年级生应该也都引退了吧,为什么小由还在继续跑?」
选在这时候问,简直就像是看穿了我的内心。
我用笑容代替回答,然后将手轻轻放在起跑线上,摆出蹲踞式起跑的姿势。地面在吸收大量来自太阳的热量后,烫到彷佛能烫伤皮肤,轻轻刺痛指尖。我在心里低喃「预备」、「开始」,然后全力冲了出去。
这件事发生在国中三年级的夏天。
我就这样与椎名由希相遇了。
*
我并不是从以前就喜欢跑步。
小学的运动会,我通常是跑第二或第三。如果是输给跑得很快的人才拿第二名,那还能感到自豪,但运动会的短跑都是让速度差不多快的人一起跑,所以不管怎么说,这个结果就是我的全力了。
我之所以会加入田径社,是因为遇见了一个姓竹下的同班同学。
竹下在升国中后第一次换位子时,被分到我隔壁的座位,并且和我一样穿不惯新制服。
「接下来每天都得穿这玩意儿啊。你不觉得这根本是地狱吗?」
我非常能体会这种每天都会忍不住摸衣领好几次的感觉。
我们直到几个星期前,都还只穿重视机能性又方便活动的轻便衣服,所以觉得制服又重又拘束,再来就是莫名地有点难为情。
「真的很想早点脱掉呢。」
我一表示赞同,竹下就瞬间睁大眼睛,以莫名让人觉得亲近的表情笑了。
当了六年的学生后,多少会培养出一点直觉──嗯,感觉我和这家伙能成为朋友。
竹下伸出手说「请多指教」,我也回握他的手。
他从小学就开始加入田径社,明明平常沉默寡言,但只要一扯到社团活动时,就会变得多话。
在最后的大赛赢过劲敌,夏季集训的回忆,因为怕热不怕冷而在冬天练习时吃了不少苦头,还有认识许多学长姊等等。
虽然我对田径没有兴趣,但还是曾在竹下的邀约下去参观过田径社一次。
竹下跑得很快。
如果只看一百公尺短跑,在社团内就连三年级生都不是他的对手。
让人难以想像他是个国文考试只考十三分这种不得了的分数,直到前一个小时还在拚命烦恼该如何销毁考卷,甚至说出「烧掉会很不妙吧」这种蠢话的男生。
竹下跑步的样子,可以说是帅得不得了。
隔天,我去提交入社申请书时,竹下非常开心地欢迎我。
他有些得意地说:「比想像中有趣对吧。」
「对啊。」我也点头回答。因为实在太难为情,所以我没说出真正的理由。哎,大家都是男孩子,不需要特地把所有事都说出来。
参加新人赛时,和表现凄惨的我不同,竹下站上颁奖台的最顶端。他的表现势如破竹,明明是一年级生,却轻松突破地区预赛,在县大赛时也是进了决赛后才输掉。
进入决赛后,多的是像竹下这种等级的选手,所以本来就很难取胜,但这样的结果,让人非常期待他一年后或两年后的表现。我还记得比起傻笑地说著「哎,大概就这样吧」的竹下,替他加油的学长姊表现得更加悔恨。
三年级引退的那天,学长姊主要都是在向竹下喊话。「加油啊」、「你一定能够参加全国大赛」。学长姊流著眼泪替竹下加油打气,竹下也用力点头回应。
然而才刚进入第二学期,竹下马上就乾脆地辞掉了社团。
竹下原本就对田径没兴趣。
他的目标是从同一间小学毕业,比他年长两岁的学姊。
竹下喜欢她。
从结论来说,他的恋情并未实现。
因为在引退仪式结束后,副社长与竹下喜欢的学姊向大家报告他们开始交往了。
虽然是一年级生,但在社团里跑最快的竹下,输给了虽然是三年级生,但在社团里跑最慢的学长。嗯,没错,那家伙输了。即使如此,竹下仍不断傻笑。他用微微颤抖的声音恭喜两人。仔细想想,竹下在县大赛中落败,笑著说「哎,大概就这样吧」时的声音,或许也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