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所措,在卷曲起来的华城学姐面前慌了手脚,没用地摆动双手、嘴巴一开一合。
因为,我第一次看到华城学姐这样——
——不。
真的是第一次吗?我以前是不是也看过华城学姐变成这样?
我们在「布料成群」事件时遭到鼓修理背叛、被扔出巴士后,华城学姐在电话中对我表示没希望了,然后挂断电话。
我提出解决挟持事件的方法时,她开玩笑说「我到刚刚都还在苦恼『要是再也不能开黄腔,我不是只能去死了吗』」。
我不就是利用了透过电话、没直接跟她见面的状况,把华城学姐即将崩溃的柔弱姿态当作没看到吗?
我是否因为憧憬华城学姐,而擅自认定她是绝不会败北、不会屈服的完美英雄?
——那孩子是人类唷。
来到朱门温泉的那一天,抚子小姐在我耳边低喃的那句话,事到如今才贯穿我的内心。
我真蠢。我终于明白抚子小姐想表达什么。
贯彻「最喜欢下流梗」这个嗜好的坚强心灵也好,超出常人的能力也罢。
跟这些都没有关系。完全无关。
我无法说她随处可见,不过——
「雪原之青」……不,华城绫女学姐她——
跟我一样,是个人类。
为什么我一直不愿正视这么简单的事呢?
将华城学姐神格化成完美无缺的英雄,自己则依赖着她。
直到刚才,我都还把所有责任推给华城学姐,自以为在支援她。
直到华城学姐像这样崩溃前,我都一直在向她撒娇。
——你们果然和善导课是同类!
这次浮现于脑海的,是由都梨说过的话。
那个时候,我只是心想「什么啊?」一笑置之。然而现在,这句话深深刺进我心中。
没错,我不就如同善导课、和推广善导课的这个社会一样吗?
将自己理想中的形象擅自套在别人身上,不去正视矛盾之处和被扭曲的事实,最后——一发现那个人和自己崇拜的模样不同,就将他抛弃……?
化为性兽前的安娜学姐瞬间掠过脑海。
「你这个智障在搞屁啊————!」
「呃啊!?」
鼓修理从伫立于华城学姐前方的我背后撞过来。
「你对『雪原之青』大人做了什么!你这个草莓鲜奶油蛋糕怪!」
不知何时我的称号增加了。不过这个比「禁自慰第四十天的全身性器」梦幻得多,所以就算了。
「啊啊啊!这个垃圾用食物做的鬼畜想像让洞裂开散发出瘴气污染到您了。没办法。赶快回旅馆休息吧。」
鼓修理一面关心华城学姐,一面口出暴言,可是这次我的确太不尽责,完全没办法回嘴。
被鼓修理说华城学姐受到我的瘴气攻击,我也无法反驳。将理想强加在他人身上就是这么一回事。
「喂。」
抚子小姐眼看所有人几乎都回朱门温泉了,便将手放到华城学姐肩上。
「不要一直在这里发呆。朱门川水位马上就要涨回来了,也得收拾榻榻米。」
抚子小姐将华城学姐扶起来,命令庆介的部下善后。
「然后咱有话跟你说。回旅馆后到咱房间来。」
「……嗯,知道了。」
华城学姐用微弱声音回应后,在鼓修理的搀扶下回去了。
抚子小姐跟在后面,回头望向我。
「咱不会再给你建议啰。之后该怎么做,用自己的脑袋思考去。」
「……是。」
我独自走在夜晚的兽道上,利用秘密通路,准备回到为了不被安娜学姐发现而搬去的旅馆。
我跟着手电筒的灯光走,有如只会依赖父母的孩童。
我到底该怎么做才好?